宋娇拢了拢鬓角丝发,故作淡然道:“你父亲下的令不行吗?”
李晔摇摇头:“他不会下这个令的,他早就无牵无挂了,又怎会在意我在平卢的差办得如何?”
宋娇闭口不言了,她瞪了李晔一眼,转身就走进了道观。
李晔微怔,在宋娇转身的时候,他好像听到对方嘀咕了一句:呆子。
李晔不再多想,转身离开华不注山。
回到齐州城,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最后一抹金辉洒落城头。李晔走进城门,值守的安王府精甲,齐齐向李晔行礼:“见过殿下!”
李晔点了点头,也没多言,径直走向刺史府。
刺史府政事堂内外,聚集了很多人,都有官袍在身,大多是青、绿官袍的低品官将,李振没有坐政事堂的主座,他给李晔留着。在几名书吏的帮助下,李振正在给排队上前来的官员登记。
登记不简单,李振要询问很多问题,这关系到对方的职掌,同时他还要判断对方的良恶,这就需要很多人佐证。
李晔来到政事堂外,上官倾城正亲自带队守在这里,免得出什么乱子,看到李晔施然走来,上官倾城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喜色:“殿下回来的果真是快!”
“说了回来吃饭的。”李晔实话实说。
上官倾城的眸子里,顿时充满了繁星般的光彩。
李晔拍了她兜鍪一下,摇头走进月门。上官倾城摸着兜鍪被李晔拍过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满是茫然,忽的一下不知怎么的,就脸红的低下了头。
李晔走进政事堂,李振等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廉使。”
内外的齐州官员,看到李晔就是新任节度使,不少人多很惊讶,毕竟李晔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些,不过一想到李晔扳倒韦保衡,和帮助李俨诛杀宦官的传闻,神色也就松弛下来。
毕竟关于这个二十年不能修行,却忽然慧明般崛起的年轻人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哪怕远在齐州,都耳熟能详。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见过廉使!”
“免礼。”李晔摆了摆手,来到主位上却没有坐下,环视众人一圈,随和道:“众位都是齐州柱石,管着齐州军政要务,多年来不辞辛劳,夜以继日,都是有功于社稷的,本官打心眼里钦佩。”
说着,拱手为礼:“在此谢过诸位。”
“哪里哪里,都是卑职等该做的!”
“廉使太折煞我等了,职责所在,不敢言功!”
“廉使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平卢能有廉使来坐镇,实在是我等的福气啊!”
“正是正是,我等早就盼着廉使上任,好为廉使效力了!”
众人纷纷拱手出声,有的表示受宠若惊,有的表示愧不敢当,有的则奉承拍马,他们低头的时候,互相看了看,彼此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
李晔突然来到齐州,一进城就杀了吴怀楠,齐州官员不心惊畏惧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们也感到不安,生怕李晔大肆清算众人以往的罪责,毕竟在吴怀楠治下,没多少人是干净的,有的惴惴不安,有的心怀叵测。
此时听了李晔的话,见了李晔的举止,都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这新任节度使,也不是那么无情的混世魔王,还是能体谅下官的。
有的人则想到:李晔来齐州杀吴怀楠,是为了立威,但要治理平卢,还要依仗本地势力,对本地势力也有忌惮,不敢太过凶恶。念及于此,对李晔也就没那么敬畏了。李晔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本官一路来,在路上看到了不少事,齐州的百姓生活得并不好,恃强凌弱、欺压百姓之事,堪称随处可见,诸位都是齐州柱石,管着齐州军政要务,这些事脱不开责任。本官奉陛下之令,出镇平卢,别无所求,只希望平卢官民,都能活得舒心,所以不法之事,尸位素餐之辈,本官必定详查!”
众人闻言,纷纷色变,暗想李晔果然还是要秋后算账啊!
那些刚刚对李晔心怀不敬的人,此刻反应过来,立即变得忐忑不安。
李晔看向李振:“判官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李晔出任平卢节度使,自然要带自己的班底过来,李振现在就是平卢节度使判官,位高权重。
“登记的事都办妥了。”李振拱手道。
李晔点点头,对众人道:“时辰不早,本官来的仓促,今日就不宴请诸公了,等过两日,再与诸公畅饮。”
众人心思各异,但都连忙应是。
官员们退下后,李振笑着拱手道:“廉使初见这些官员,便恩威并施,降服了人心,实在是高明,卑职佩服!”
李晔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恩威并施,靠得不是说话,而是做事。”
示意李振也坐下,李晔继续道:“齐州官员的甄别,我不会亲自着手,你带人来办即可。只有两个原则。其一,齐州之前是吴家势力,所以吴家的人要严查,有不法之举者,严惩不贷。”
“对齐州官员的甄别、提拔、贬谪,方法只有一个,打压一批,中立一批,拉拢一批。吴家势力肯定是要打压的,尸位素餐而又没有大过错的,先中立起来,不动他们。受到吴家打压的,为官尽职尽责的,要提拔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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