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意欲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
蓝昭立刻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都这摸样了还逞什么强?”
她起身,双手穿过蒋南的腋下,将他稍稍扶起来些许,又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这才寻了吸管,往水杯里一放,把水杯递到他唇边:“喏,喝吧。”
蒋南摇摇头,视死如归的盯着那根吸管,脸上赤luo裸写着三个字——我拒绝。
开玩笑,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吸管喝水。
“喝。”蓝昭从小混迹在枪林弹雨中,身上没有半分女人的温柔,强行把吸管往蒋南嘴里一塞,干净利落的吐出一句话。
蒋南嘴唇动了一下。
“你要敢吐出来我就再给你塞回去,你看看是你有耐心还是我有。”
蒋南不动了。
几秒之后,蓝昭看到,有水从水杯里顺着吸管流进了他嘴里。
她得意的挑眉。
连着喝了两杯水,干哑酸涩的喉咙才算是稍稍好些,可以发出些声音来。
那声音十分的粗嘎,像是一把破风琴,叫本就凌厉的嗓音,显得愈发的阴狠,他问:“我走的这几日,古堡里可发生些什么?”
蓝昭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她扭过头,不看他,看着窗外的眼光眯了眯眼,半晌,叹一口气:“我说了你可不要打我。”
“说。”
“......”
蓝昭看他一眼,缓缓道:“蒋佳然跑了。”
跑了......
果真是跑了。
像是心里的那个猜测被验证一般,蒋南面色在刹那间变的惨白一片,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忽的就咳嗽起来。
浑身都在颤动。
有不少伤口因这动作又一次扯开来,鲜血不停的往外冒,将原本干净的纱布染上斑斑血迹。
蓝昭慌忙站起身来,给他顺气:“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蒋南看她一眼,不知是因为咳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眼眶一片猩红。
终于,片刻之后,他渐渐平缓下来。
蓝昭这才收回手,重新坐下来,将方才没讲完的话继续讲完:“我昨夜将她给找回来了。”
“她人在哪儿?”
“医院,就在你隔壁。”蓝昭努努嘴。
谁知,这话音刚落,蒋南伸手就去把针头,看样子,是要起来去找蒋佳然。
蓝昭着着实实吃了一惊。
她探过身去,一把按住蒋南的手:“做什么?想去找她?你看看你自己这副德行!”
蒋南丝毫没被她的话刺激到,仍旧企图睁开蓝昭的禁锢。
奈何,他身受重伤,身体这会儿弱得很,蓝昭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力气有寻常男人那么大,对付一个病人,自然不在话下。
她又一次加大力度,按在蒋南不安分的手上:“瞎折腾个什么劲儿,我跟你说,就算你现在过去,她也还睡着。”
这句话显然是起到作用了,蒋南微微一怔,手松了下去。
蓝昭这才收回手,不屑的看着他:“好好养病吧,不就是个女人,何必叫你这样挂心?放心,她不过是受了风寒发了烧,可没你伤得重,死不了。”
蒋南摇摇头:“我是有话想问她。”
“什么?”
蒋南沉默了。
蓝昭本来就眼里容不下蒋佳然,此时,他并不想叫蓝昭知道这件事。
她怕他倘若事实的真相,会立刻冲过去把蒋佳然给弄死,蓝昭是他看着长大的,情同父女,她的性子又烈的很,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去,她咽不下去。
他沉默,倒是挑起了蓝昭的好奇心。
蓝昭问:“想问她什么,说啊。”
蒋南看她一眼:“想问她......为什么要走?”
“......”蓝昭默默的看他一眼:“自然是不喜欢你才要走。”
蒋南又不说话了。
蓝昭心想,可能是她方才的话太过一针见血,刺激着蒋南的玻璃心了。
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那颗心冷硬的跟石头似得,自从那女人来到古堡后,他就变了,变的那么温柔,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可杀手怎么能温柔?
致命的温柔这五个字的含义,蒋南应当比她更懂。
她顿了半晌,看着蒋南落寞的模样:“我觉得,既然她要走,你就让她走罢了。”
“她是我的女人。”
“可她心又不是你的。”
这话似乎比刚才的更加犀利,蒋南面色又白了几分。
蓝昭觉得,她还是不要说话好了,以免加重蒋南病情。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
蓝昭看着蒋南浑身的伤,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她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这伤是怎么弄得?”
“失败了。”
“失败了?”胜负乃兵家常事,蒋佳然本不该意外,可蒋南很少败过,尤其是他自己亲自出马,可此次,却败了,她怎么能不诧异。
“出了内鬼。”
“谁?”
“强子。”
“谁!”蓝昭这次是彻底震惊了,强子是蒋南手里的老人了,随他出生入死,还替他挡过弹,怎么可能是他。
“确实是他,不过,他已经在这场交易里死了。”蒋南垂下头,看着液体从注射管里流进他的手背的筋络。
其实,他并不确定,他只是知道,蒋佳然跟强子处的比旁人亲近两分。
前些日子他纵容蒋佳然跟在他身边插手了黑手党内部的一些事,许是强子对她胃口,她同强子说得来,就走的近了些,可强子对她素来忠诚,对蒋佳然,也保持了距离,他便没去多想。
而两天前的那场交易,当警察将他的人团团包围的那一瞬,他才意识到,可能是他手里的人泄漏了交易信息。
他手下多年不出内鬼,蒋佳然不过堪堪插手,这信息就泄漏了。
他怎么能不猜忌。
也许蒋佳然是用什么手段从强子口中得出这些的,可他坚信,泄漏信息,必不是强子本意。
可他必须得瞒着蓝昭真相,所以,只能让强子背了这个黑锅。
蓝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看来,该是好好整治一下帮里了。”
“嗯。”
又是沉默。
蒋南扭头朝窗外看去,半晌,忽的轻笑了一声,满满的嘲讽。
窗外是三枝光秃秃的树桠,挺粗壮,有些年代了。
其中两只交相缠绕在一起,另外一枝,却也像是不甘寂寞似得,想要从那两只缠绕的缝隙间穿进去,可那两枝竟缠绕的没有一丝缝隙,它穿不进去,孤零零的立在其中一枝旁边。
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教缠。
是不是很像他和蒋佳然?
他离开前的这些时日,她难得的温柔,他便真的当了真,以为她是收了心,想要安安稳稳同他过日子,可却不知,这温柔之下,掩藏着怎样的阴狠。
绵里藏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可笑他满腹深情,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他不过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可她竟想要他的命!
蓝昭看他这模样,一愣:“这是怎么着了?”
蒋南依旧笑着,眼眶依旧红着:“没什么,想到些好笑的事。”
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被抱的像是木乃伊一样,竟还能想到好笑的事?
蓝昭站起身来,抬手往蒋南额头一放。
蒋南往后一仰:“做什么?”
蓝昭手未收回,虚虚的悬在半空中:“我摸摸,看看你是不是也发烧烧傻了。”
“......”蒋南不笑了,他看着蓝昭:“我饿了。”
这话题转变太快,蓝昭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就往病房外走:“行,我去给你买吃的。”
刚走出两步,她顿住了。
她猛地回过头,估疑的看着蒋南:“哎,你会是想趁我不在溜出去吧?”
蒋南很认真的看着她:“我是真的饿了。”
蓝昭转念一想,也是,长途跋涉,躲避追击,又昏迷一夜,不饿才不正常。
她走出病房,叫了一个小护士来看着蒋南,自己离开了。
蓝昭前脚刚走,后脚,小护士就走了进来,站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蒋南。
很有一种看犯人的既视感。
蒋南朝她招招手。
小护士迟疑的走过来:“蒋先生。”
“我想去洗手间。”
小护士脸登时就红了,每个女孩儿都有一颗少女心,一个长相如此英俊的男人对你说我想去洗手间,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她怎么能抗拒?
转眼,她就把蓝昭的吩咐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恰好那吊瓶挂完一拼了。
她拔了针,扶起蒋南,拿了跟拐杖叫他拄着,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