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朝阳踏着云霞而来,挂在明德门高高的屋檐上。
明德门是长安城的正南门,位于朱雀大街的南端,规模宏大,是长安外郭最大的城门。每日,随着太极宫承天门的鼓声响起,明德门徐徐开启,城外百姓以及各国商人纷纷由此进入长安城。
作为长安第一门,明德门的建制是最高级的五门道。其中最东西两端的大门专为车马出入通行,中间二门则供行人出入。至于正中的门道,则是专供皇帝通行的御道。
按照大唐的惯例,边疆将帅若入京献俘,皇帝则会特例允许他们的车驾从正大门御道通行,以示荣耀与尊宠。
此次三大节度使进京,自然也是按照此例。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他今日将带着陇右的虎狼之师入京,押送着吐蕃俘虏在朱雀大街夸官三刻,然后沿着天街尽头前往朱雀门献俘。
老百姓都是好热闹的。从明德门到朱雀门之间的五千米长道,如今已是遍地人群水泄不通,彼此间项背相望,摩肩接踵。街上阵阵锣鼓声不停传来,显得十分喧嚣。
临街蒹葭楼上的一个雅间里,谢云与万晨相对而坐。
注视着眼前青烟袅袅的茶炉,满脸恬淡之色的万晨微微笑道:“谢兄真是思虑周到。若非你提议到这楼上喝茶观街,恐怕我们现在也不免有被挤之祸。”
谢云轻轻一笑道:“只是看个热闹而已,何必去跟老百姓脚尖踩脚跟地抢位置呢?无非是自讨苦吃罢了……”
这是谢云两世为人领悟的小道理,无论是什么热闹场合,跟百姓抢位置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万晨点点头,看谢云几眼,有点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问道,“不知谢兄的词曲作的如何?”
“万兄果然还是来催促我的。”谢云想想,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有些眉目,只是还需要斟酌。毕竟填词谱曲这种事也急不来,一味追求速度,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万晨正要出言,忽然闻得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大呼:“看——河西军进京了。”
谢云与万晨抬头望去,只见楼下明德门外的官道上早已腾起一股烟雾。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一股整齐的、响亮的战马踏步声响也入耳而来。
“这就是河西军的骑兵么?”两人的注意力被街上的喧嚣声所吸引,各自从窗帘后探出半个脑袋向下张望。
率先踏入长安大街的,并不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的车驾,映入眼帘的各色旗帜上书就的是:“持节河西道支度营田等使、陇右群牧都使、经略大使、赤水军使、押九姓诸藩部落大使、长行转运使、武威郡都督摄御史中丞王”一大行字。可见,如今进城的是河西节度使王倕。
河西节度司可算是盛唐建立最早的军事督理区域。唐睿宗景云二年,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自这时起才有了“节度使”之号。自开元以来,河西节度使又兼任赤水九姓、本道支度营田、经略使、长行转运使等使职。集河西道诸州的军事、营田、财政大权于一身,可谓显赫无比。
如今河西节度使管兵七万三千人,是沿边十镇中军力排名第三的大镇。其任务是断隔吐蕃、突厥,维持河西走廊与丝绸之路的稳定。河西节度使的治所在凉州武威郡,辖地包括凉州、肃州、甘州、沙州、瓜州、会州等地,辖下的军队包括八军三守捉,刁斗森严地保卫着大唐的河西重地。
而河西节度使王倕本是文官出身,他在天宝元年与皇甫惟明分别接替了因丢失石堡城而被贬谪的盖嘉运之职,且于当年奏破吐蕃渔海及游弈等军。他与皇甫惟明一样,都是天宝时代文官出身的将帅新星。
谢云抬头望去,纛旗下地正缓缓策马而行的正是河西节度使王倕。他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子高高瘦瘦,披戴着明光大铠高踞马上。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跟着他身后约莫五十来骑的河西牙兵,坐下都是清一色的栗色战马。见到这一幕,早已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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