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牧民阿苏瓦吉尽管已经快六十岁了,但在草原上信奉强者的风气下,却依然在这个偏远的草原小部落里受到族人的尊敬。首先是他为了部落的前途和独立自主,三十年前主动放弃了继承父亲的祭司之位,选择传承给更有才学、更有能力、更有智慧之人;其次是二十年前他的额和呢尔(同中原的“妻子”)病逝,虽然他们未曾生养孩子,但阿苏瓦吉却一直未新娶,长期守护着已亡人;最后是十一年前他在放牧时意外捡到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他没有推脱,反而是异常辛苦地将孩子慢慢养大,两人以祖孙相称,相依为命。
阿苏瓦吉为这个孩子取名阿苏勒,意思是草原之海,胸怀辽阔无边。阿苏勒从小到大都比一般的孩子更强壮、更聪明,传言他是吃狼奶长大的。
阿苏勒骑术精良,懂事起就帮着祖父牧马放羊。在这个只有一百多户的逐水草而居的部落里,阿苏勒一直都是孩子王。他带领着和他年龄相仿的草原孩子们,给他们指派任务,指明方向,一起为部落寻找丰美的野草和水源,一起为族人找到丢失的牛羊。
如果不是阿苏勒偶尔忍不住问祖父,为什么自己的眼珠和大家的颜色不一样,也许祖孙两人将过完平淡的一生。每当这个时候,十一年前的历历往事又回荡在阿苏瓦吉的脑子里,唯一与阿苏勒身世有关联的是一块玉佩,这块玉佩上还刻画着符号,而且不是北蛮草原上的图腾,至于是不是中原文字也不得而知,所以阿苏勒是哪里的人、他的父母在哪里、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草原上这些问题常年纠缠着阿苏瓦吉。因此,多年以来,阿苏瓦吉尝试了很多办法想通过玉佩寻找阿苏勒的身世。阿苏瓦吉甚至将物件上镌刻的中原文字拓印下来,请到部落来交易的中原人帮忙识别上面的文字。随着阿苏勒即将临近十二岁,在即将成年的重要日子里,阿苏瓦吉决定即使冒险也要尽快搞清楚阿苏勒的身世。
阿苏瓦吉今天和赵承平聊的十分开心、十分投机,决定冒险拿出拓印文字,请赵承平带到工城或者王城帮忙找人识别玉佩上文字或者符号的含义或者隐藏的提示。
“老弟,阿苏勒是我十一年前一次放牧期间无意捡到的。我记得那时候我的额和呢尔离开我去了天国,我是孤苦一人,无依无靠,放牧自然就是随心所欲了。有一天我赶着牛羊去到很远的牧场,是一片从来没去过的牧场,在一个土山的半山腰遇到阿苏勒的,当时在原地等了整整三天,实在没人,只好自己把他带了回来。这孩子小时候不吃羊奶,不吃马奶,没办法我还去掏过狼窝,给他喂过狼奶。”阿苏瓦吉悠悠然说道。
赵承平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澎拜思绪,稳稳神情,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阿苏勒的眼珠和面貌跟一般的草原孩子有点不一样,难怪啊!那这些年来,您找过他父母吗?”
“怎么没找,我后来有时候赶着牛羊,有时候也刻意骑马去过好多次,也专门找人打听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后来我还想去工城和王城打听打听,但是听来往的商队说起那个区域曾经发生过一场中原和北蛮之间的大仗,我也是怕引起麻烦,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偷偷地打听。”阿苏瓦吉又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以前,神情有些疲倦地说道。
“瓦吉大叔,咱们这么投缘,今天我又享用了您的美酒佳肴,您看我能帮得上您吗?我是商队的镖师,倒是经常会出入工城,不过相比而言王城去的少一点。”赵承平见阿苏瓦吉慢慢谈开了,附和着说道。
“小赵镖师,实不相瞒,我见到阿苏勒的时候,他身上有一块布匹,上面刻着几个像文字又像符号的东西,我已经求证过了,这不是北蛮草原上的图腾,所以我经常询问到部落来交易的商队,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和线索。阿苏勒明年就要十二岁了,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马上就要成年了,我着急想让他知道真相。所以,今天我们是相谈甚欢,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不知你怎么看?如果能够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必有报答。”阿苏瓦吉像是谈开了,慢慢说道。
赵承平听到此处,赶紧站起来,扶着老人的手臂说道:“瓦吉大叔,您这样说就是言重了,我本就经常出入工城和王城,打听一下布匹上的文字也不是什么难事,顺手而为罢了。你就交给我了,这趟回去我就找几个相熟的读书人打听打听,一有消息,一定飞马来报,至于报答不报答什么的,看在我和阿苏勒倾心相交,还有和您相谈甚欢的份上,咱们就不要见外了。”
“太感谢了,小赵镖师,您从今往后就是我么部落,就是我阿苏瓦吉家里尊贵的客人,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都欢迎您随时到部落和家里来。这个冬天我们应该都驻扎在这个草原湖的边上,如果你打听到什么消息,请来往的商队捎一个消息,我即刻前往。”阿苏瓦吉一边说话,一边把拓印的布匹交给赵承平。
赵承平慎重地收好,也不多说话,拱手离开阿苏瓦吉家的帐篷。赵承平强压住内心的喜悦,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在水面上的木头一样,如果允许,他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在北蛮草原上来回奔走三年多了,终于有了一丝实质性的收获,实为不易。赵承平盘算着,自己要做的是马上将布匹飞马送往堂内,验证真伪,只是商队还要在这个部落停留一天,虽然商队的管事管不了我,但是如果现在就走,势必给阿苏瓦吉造成错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承平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工城的陷阵堂,他比谁都想知道这块布匹能否能够带给自己立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