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瑄那卧房的灯火又一夜未灭,他亦几夜未合眼。
蓖芷来寻他时,他眸子晦暗无比,如降霜后的青苔石壁,勉强倒映着蓖芷同时晦暗的神容。
“城郊也已挨家挨户搜查了……”蓖芷不愿说出“一无所获”那四字,只换作一声叹息,“往下便要往更远些的小城镇去搜了……”
扶瑄久久未说话,卧房内极静,蓖芷深锁眉头,听得那最后一点烛火燃尽时激烈爆破一下之音。
“好,那你去办罢。”扶瑄半晌才凝淡道,那几日未修边幅的仪容倦怠非常,更沧桑非常。
“扶瑄!你可得振作呢!那坐塌绒毯上沾了血,你也见着了,且不论是谁的血,初梦此刻情况必是危急,她可仰仗之人便只有你了!你可要坚守住啊!”
“可城中已然寻遍了,南岭王府也寻遍了……去搜罢,将那搜索半径再扩大些……那些驱马一日可达的城镇都搜……还有桓皆那处更是不能放松……”
“扶瑄,你也知道,这样无头苍蝇似的搜,除了虚耗人力物力又有何益处……桓皆那处,你也了然,他此次掩藏的极好,大抵是算准了初梦一失踪,我们会去盯梢他,几日除了出入各酒舍茶馆青楼逍遥便没做旁的,大抵他将初梦藏匿在某处,自己不露面,然后派旁人前去探视,我们再跟桓皆也无益处啊……”
“是呢,这无益处,那无益处……可还能做什么呢?谢扶瑄……你还能做什么呢……”扶瑄忽觉心头紧了一紧,似有人插了把匕首在其中一剜,不自觉捂住胸口,蹙眉不展。
“你当下最应做的便是好好睡一觉,好好用餐饭。”蓖芷赶紧去扶,“我瞧你这脑已是倦怠堵塞了,累日以来屯了太多废心思废惆怅,才想不出个好办法,这叫有心无力,你谢扶瑄比我聪慧的多,这道理本不应我来说,好好休憩,那思路自然是通了。再说你这模样,赵姨娘那处我也快瞒不住了,她若是闯来一瞧见你,府里又是一场山风海啸,她好歹也是奔着半百去的人了,你多发发善心,莫叫她再操心了。”
扶瑄扬起那面孔,怅然若失如迷路的小童:“我大抵什么也办不好……我没法救出初梦……我还牵累姨娘为我操心……”
“谢扶瑄!”蓖芷一把将他扯过,“你缺困少觉将你头脑也放逐出去了是不是?从前那个朗俊风华,临危不乱的谢扶瑄哪儿去了?如今你对着铜镜来瞧瞧你这副模样,自怨自艾,如个婆婆妈妈的醪糟妇人!我若是初梦,也不会喜欢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铜镜中,恍恍映着个朦胧昏黄的身影,鬓须拉扎,那发丝披肩及腰,比蓖芷更散漫凌乱。一脸神色便是凝重仓皇四字,那眉宇间的灵动睿智荡然无存,似一蹶不振的败北将军,却再无东山再起的曙光。
“这人……我也不敢认了……”
扶瑄笑叹一声,眼中涌上些碎碎泪花,叹息中全是落寞寂寥,显然蓖芷那番苦口婆心的话他一句也未听进去。
“是……初梦应是不喜欢如此的我了……连连累及她无辜受害……枉我自称为丈夫……”扶瑄哂道,“实则连个男儿也算不上……”
“你不算男儿,还能算女儿?”蓖芷急了,直拿手指戳着扶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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