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愣愣地往她眼内送,桓皆面孔离她极近。面下秉着烛火,更添阴森,惊得维桢瞬时失声惊叫,臂身乱颤,一阵急促的锁链响动狂躁而起。
“桓……桓冼马……维桢错了……求赏维桢……一口……吃食罢……”维桢好容易拼劲全身气力讲话讲完,可桓皆充耳不闻,理也未理,他方才凑近维桢身旁不过是为了秉烛寻人。
可桓皆要寻之人却一动不动,如蔫败落花般垂首俯身而卧,毫无生机。
“初梦——”桓皆轻唤着她名,将她翻弄过来,胆战心惊将两指伸至她鼻下,心中祈求着不要……
静候了片刻,那温热略带湿润的鼻息淡淡萦绕桓皆指隙,叫他无上大喜,忙将榻上女子肩头扶起,一声声恳切唤着她名。
她身子仍是烧得滚烫烫,如这阴寒之地怀抱暖炉,可桓皆心头却并不觉暖融。
初梦伏在他身上,任由摆布,虽气息尚存,可这情形也未好到哪里去。
“初梦——醒醒——我问你几句话你再睡!”
可桓皆当下又未带太医过来诊治,长夜漫漫,她病情须臾之间皆会恶化,可将她带离此处又不可为,毕竟她此刻是桓皆手中最后筹码。
“我瞧她是死定了。”那一声哼笑自维桢口中发出,奚落初梦起来她倒比前时有了力气。
“初梦——你醒醒啊——”
桓皆咆哮如雷,一腔怒气正无处发散,偏赶上那维桢戏谑,二话未说抬掌便又赏了维桢一巴掌,男子打人力道到底与女子不同,维桢在幽暗中被这一掌扇懵了神,良久未苏,只不可置信地睖睁着眼,口中似有血腥之气淡淡弥漫,顺喉而下,而耳畔仍是嗡嗡作响。
“初梦——你说啊!那字里可有玄机?”
回应他的却仍是死一般的沉寂,冰室四茫,空余桓皆自己的回声焦急却无力地回荡。
桓皆凝着初梦那面庞,虽火烛不明,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清沥面色,白惨惨比那石灰包浆过的墙壁更清白。桓皆也知大事不好,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忽的双臂一撒,将她撇在床榻上,兀自跑了出去。
半是为了寻太医来救命,他心中对初梦若说全然斩断情丝便是假的,而更多一半是为了他自己荣华富贵,桓皆素来务实得很,初梦这头无迹可寻,便欲去寻谢扶瑄来要这字中玄机。
桓皆去蓬莱酒舍借来了马,夹马翻身而上,动作极是爽脆利落,马儿长啸破空,那一阵铁蹄清脆之响透过冰室门缝,在将晓未晓时分分外清晰。初梦虽身不能动,但仍有意识,那阵铁蹄伴着凛冽彻骨的气息灌入耳孔。
方才桓皆那声叫嚷,不知怎的竟叫她昏沉之中生出憎恶与厌离心来,虽她未辨出那声的主人是桓皆,但竟不愿意醒。
彼时梦中,宝花祥云缭绕周身,初梦回望自己,只见自己身子浮在半空中轻飘飘的,身在之处很明亮,七彩圣光各显光明,眼前不远处有一道更庄严神圣的光自天撒下,她便这般静静地躺着,心中无限美好喜悦。
可总觉,心头仍有何牵挂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