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许地方。”蓖芷笑道,忽然脑中一道惊雷劈裂而下,“你再说一遍,他自哪处来,打哪处过?”
云澄只被蓖芷这惊肃的神情怔怔吓住了:“自……自厢苑那处来……自大门……大门经过呀,故而我才来大门处寻寻看有无折扇。”
“你家公子几时起的?”
“这……说来也奇了,我家公子今日起了颇早,大抵天蒙蒙亮时我起身解手,见着他已衣袍飘飘出苑去了……”
蓖芷忽觉头脑“嗡”地一声轰鸣,气血一下上涌攻心,足下踉跄两步,险些摔在一旁花丛里。
云澄忙是去扶:“蓖芷公子,这是怎了,早膳未用么?前时我家公子教训我说未用早膳便会晕眩的。”
蓖芷忙摆手正身,连连称无事,他素来落拓不羁,无事偏装作散漫飘荡有事似的,可真有事起来啊,又谎称无事。还未及云澄反应过来,蓖芷已是一道青烟似的腾空而走,他走得极快,连轻功亦是使出来了,连一旁草木亦是被他身风曳得晃动不止,乌衣巷中无人不知蓖芷不伺陈规,故而他忽然不辞而别,云澄心思又大条,全然未当回事。
蓖芷落身于放勋屋内时,后者正于桌案后看着书,日光熏和遍照于子邑纸所束的《孙子兵法》上,放勋慵懒而闲散地随意翻阅着,那是诸家贵胄公子及名利场中人早已烂熟于心的著作,几近倒背如流。
蓖芷便那么无所顾忌地自正门入,直直地立在放勋桌案前,面色少见极是沉肃。
“你来了啊……”放勋眼也未抬,余光中无端端地突现一个大活人,也不惊恐也不惧怖,随随意意仿佛自然。
蓖芷一把将他襟口揪起,力道极大,臂下声风,扇得桌案上越窑莲花白玉炉内那青烟一时间断了袅袅。
“你为何这么做?”蓖芷几乎是咬着牙,那六字似自他牙缝中呲出。
“我做也做了,问此些也无意义。”放勋仍是轻松,连眉头亦未皱上分毫,“可我做的总需我来偿债,要杀要剐,我自无怨言。”
蓖芷震怒:“扶瑄好歹也算你亲属兄弟,你却胳膊肘向外拐,帮着王侯那派来对抗王谢,究竟是何道理!?我王谢怎有你这等败类,欺祖背门,他日你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好,那你揪我去见王谢二位老爷罢。”放勋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抿唇笑了笑。
蓖芷那揪着放勋衣襟的手已是颤颤而抖,那柔锦缎已被他用力捏得皱不成样,他一对怒眸怒火中烧,但看那一寸之隔的放勋,却仍是挂着他邪魅的笑。
“砰”地一拳,重重落在放勋连上,蓖芷气极了,一下失了理智,他回过神来时,放勋已由那拳击打在地上,唇角渗出了一道血,蓖芷垂首呼呼直喘着气,胸膛本已敞襟袒露,正随着那粗粗的气息一隆一伏。
放勋直起身,亦是觉察到自己唇角淌血了,却全无愠色,仍是笑着,抬手轻拭:“好,如此我全当你讨回了。”
“你知道的……眼下这个时机……我不会揪你去见老爷……但……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蓖芷忽然抬眸,那眼中闪着泫晶,“这一拳,我不替扶瑄与王谢打,我是替初梦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