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澄平生亦未受过如此重大的使命。
端在她手中的茶盏,看似里头盛的是汤色淡黄的小叶岩茶,可却是取人性命于无形的毒药。
端在她手中的茶盏盖比前时桃枝端着时抖地更激烈。
幸好这大雨却是停了,虽地上仍有些积水,但到底无需打伞,浓稠的阴云亦是散开,露出澄澈如洗的碧空,倒在人心上慰藉不少。
端着这盏毒茶,云澄觉着从前几步轻盈便可回去的厢苑竟远的犹如坐落在天边。
她的鞋袜已然湿透,一脚踏下去便有一包水声滋溢而出,她便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在青石砖铺作的花园小径上,初梦叮嘱了她务必需走人多的大路,可她并未采纳,心中觉着走大路人多眼杂,倘若叫旁人看见了这盏茶,再去报与桃枝便不好了。
云澄自属多虑,自旁人看来,她端着府上待客所用再平常不过的白玉茶盏,她又为婢女身份,毫无不妥,可便是她心中那份紧张在作祟。
雨后花园亦是清丽如洗,水汽氤氲,和着夏花绿树芬芳团作香雾,云澄深吸了几口气,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些,正庆幸着,须臾之后,她的心又激烈颤动起来。
桃枝竟迎着她的面自小径朝她过来!
只见桃枝老远便直直地凝着她手中端着的那盏茶,脸上显露与年纪不恰切的阴狠之色,那一对眼瞪得大大的,自林中过来,像极了亟待捕食的虎狼豺豹。
“桃……桃枝?”云澄不自觉地后撤了两步,手中的茶盏抖动声响更是剧烈,在这幽静的花园中听来格外炸耳。
“云澄姑娘此是去哪处呢?”桃枝一字一字皆从齿缝中滋出来似的。
“没……没去哪处……”
“手中端着何物呢?”
“哦……给我家公子奉茶去……”
“你家公子正去初梦那处了,你往这花园里奉茶给鬼呢?”桃枝一步上前,目露凶光。放勋毕竟为公子,她无法怪罪,便把放勋耽误她杀人的罪责悉数算在云澄头上,“我瞧这茶盏,怎这么像我给初梦带去的那一盏呢?”
“你……你弄错了……这白玉杯寻常府里太常见……”云澄说毕转身便要跑,却不及桃枝手快一把将她衣衫制住,一瞬间,云澄才是明白为何初梦前时千叮万嘱,务必走人多的大路。
可为时晚矣。
桃枝年岁不及云澄大,可力气却如健壮男儿,一把便将云澄扯摔于地上,顺势夺过她手中端着的茶盏,启盖来瞧,那刺鼻气温确凿无疑,桃枝一声冷笑,捏过云澄的下颚道:“去奉茶?我瞧你是去告密吧?”
“没……没告密……”
“鬼鬼祟祟,见了我便要跑?怎的,我桃枝是吃人的母老虎么?”桃枝那指甲深深叩进云澄面颊里,印出两道血痕,“既然是给你家公子奉茶,那你先替你家公子来尝尝罢!绝世好茶呢!包你今生饮了便忘不了!”
云澄奋力逃开,大嚷:“救命——”可那“命”字却是生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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