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仁与瑄儿宠爱便为所欲为,我是有法子的!”
“姨娘教训了小婢这般多的话,小婢受宠若惊,小婢仍斗胆提醒姨娘一句,外头众人还候着姨娘查验结果呢,姨娘为何丝毫不疑惑小婢是否为雪心呢,亦或是,姨娘已心中笃定的答案,故而不必查看了?莫不是……姨娘前时口中的法子,便是要出去与一众人说小婢脖颈上便有那朱梅记吧?”
“你!”赵姨娘未料初梦竟将她心思瞧得透彻,不由得倒吃一惊,挤出二字,“放肆!”
“从前初梦只当赵姨娘吃斋礼佛,是耐性子好脾气之人,今日一谈,倒开眼界。”初梦说来不愠不火,倒更显露出当中的言下之意来,“赵姨娘待世家之衷情用心,可堪比南康公主,可当真是叫小婢佩服了。”
“你……刁蛮丫头!你在讥讽我偏室地位?”赵姨娘嗔瞪道,“你这丫头,尖牙利嘴如此毒辣,简直毫无家教可言,竟瞒骗得我瑄儿温文尔雅的之人心生情思,你……你……”赵姨娘本是世家里礼仪端持惯了之人,一时间竟不知用何言语骂那初梦才好,半晌才又挤出一句:“你果真心肠歹毒,蛇蝎妇人!”
此夜极静,屋内一静默下来,便听得红焰火烛哔哔啵啵燃芯之声,窗棂外声声没落虫鸣报秋,前头厅堂那处亦是极静,华锦彩缎的光泽映照着众人焦灼面庞,那些镂花香烛融了半支,众人还不见赵姨娘与初梦出来,便渐渐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又候了一阵,谢安道:“张炳,你去后屋瞧瞧,是否有何状况,不可叫陛下在此好等许久。”
那令方才下了,赵姨娘便领着初梦自后头归来了,众人忙不迭退让出一条道,一边拿眼打量着二人神色,但见二人面不露色,不知是喜是悲,直至二人行至皇帝跟前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启禀陛下。”赵姨娘跪身而道,“赵氏不负陛下使命,已然查验得当了。”
众人那心油然便随这话纠集起来,当中最迫切三人不过扶瑄、司马锡与孙渊了。扶瑄自初梦归来,那眸子便牢牢钉在她那柔弱清癯的身子上头,望眼欲穿,可初梦一路行来始终只低首抿唇,来抬眼予他一枚叫人安心的眼神也无。扶瑄又多思,不禁担忧担忧当中许是出了变数,虽那块记忆中的疤痕却是历历在目,可毕竟眼前的女子,终究不是寻常女子。
初梦前时对赵姨娘说的那番挑衅的话语,她是存心的。
去往里屋的路上,初梦一瞬间如幡然醒悟了似的改变主意了。躲躲藏藏终究偷得一时安宁,可为之付出的代价却是一生的不安宁,以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而自己亦在如此编谎的过程中变得面目全非,从前是怕扶瑄得知真相而失去扶瑄,可谎言维护下来的不真挚的自己,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如此真挚的扶瑄呢。
赵姨娘的声音在众人屏息凝神中缓缓响起。
初梦涩然一笑,忽而生出一种一泻千里的畅快之感,心中自喃:“一切该是结束了。”
“陛下,赵氏已查验了,初梦姑娘的脖颈上并无朱梅记,也便不是那雪心姑娘。”
初梦猛然抬首望着身前跪禀的赵氏背影,瞪大了眸子,直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