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世家豪门出身自然不怵,但如许哲这种贫寒学子,能够得了一两个县令的位置,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大多学子考了二甲,三甲的,就只能在京城候着机会,每天天不亮的就去吏部等待召见,等到天灰灰各部下衙后再离去。
若是实在不想等的,也行,去吏部取了自己的籍贯档案,自然有小吏将名字划去,表示自愿回到原籍,以后除非天子召唤,不再出仕。只是大家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不就是这最后的一哆嗦么,又怎忍心自己断了自己的上进之路。
也因此京城内角各处嘎达,经常有常年等待的举人学子,投递无门后只能或自荐入豪门混口饭吃,期待得贵人相中以助一臂之力;或开课教书育人边教边等,本尊也曾经在京城等待近一个月,自然晓得其中艰辛。
而绝大部分举子,在科举结束后,眼看做官无望,就只能心灰意冷的回到原籍。本朝对于读书人向来多有优待,以举子身份回到原籍,虽说无法做官,但是在原籍混个教化,当个富家翁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样,青云之路也就从此断送了。
若是大明朝官员冗余,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给新科举子也就罢了,但是事实却恰好相反。这就要说到大明的官员上任制度了。
大明朝自□□立国以来,一向坚持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简单的说,就是圣上赋予了士大夫阶层很大的权力。
本朝官员上任,有三条途径。一条就是如许哲这样科举考试,取得举人功名后去吏部挂籍,等待吏部的调遣;一条就是世家恩荫,如赵太守这样世家豪门出身,家中有□□御赐的誓书铁券,族中后代弟子在成年后,可以自行恩荫当官;第三种就是举荐,如现在的礼部尚书李泽源这种,虽然尚未科举也不是世家出身,但是本身才华横溢世人皆知,被圣上御赐金书后破格当官。
第一种需要赌上十年寒窗,第三种则需要名满天下,两种都不是好走的路,相比之下,第二种似乎只要一个好出身就可以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现在所谓的世家豪门,大多是当年跟随先祖爷创立大明的一帮老臣子。先祖自身也不过是个书香小户出身,他手底的一帮老臣子又能有什么学识。当时建了国,先祖也是担心这帮老臣子拼命挣出来的一场富贵如同水中月,镜中花,富不过三代才给的恩惠。
却没有想到人心易变,当年誓死追随的一帮老臣子,在先祖身故后,在自家子弟开始成长后,心里发野兽却开始撕咬铁笼,最终破笼而出。
都是拼命挣来的前程,谁又舍得百年之后的基业毁于一旦,干脆你帮我,我帮你。他们又深的皇家信任,安插个把官员职务也是轻而易举。如此一代代传承下来,等到众人警觉,才发现如今的大明朝,重要点的职位都已经有了他们的影子。
比如赵家,就把雍州一片划为自家后花园。在赵太守长成能够独立一方大员之前,雍州太守向来是由赵家簇拥担任。而九年前赵太守学成手艺,过了族内测试,初来雍州,也是从区区主簿做起,等到逐渐熟悉了雍州要务,再找个机会跳过主簿,担任太守。
然而事实上,在他双脚踏入雍州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这片土地真正的话语者。
如今的大明朝,北部张家占据了军方要务,不仅在朝廷占了兵部尚书的实权,更是在北部扶持起自己的簇拥:郝家。而南方许家,西方夏家,东方王家,更是从四面下手,瓜分了大明朝廷的各项实权。
六部尚书,倒有五个是这些人背后撑出来的。
而所有的选官派官,职位更迭,更是牢牢掌握在这群人的手里。即便你考取功名又如何,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就只能浑浑噩噩的待在京城,等待他们嘴角掉下的残羹剩菜。而他们,则手握着大明朝大量的官职。
七品之下还好说些,像是如太守或是以上的官职,即便家中子弟尚未能够出仕,他们也会找信得过的人先守着位置,等到子弟成长。或是如同之前的泗水,或明或暗的干脆任命当地土人为实权,选个好拿捏的寒门当摆设。
而如许哲这种真正寒窗苦读出身的学子,却无法得到相应的待遇。
这件事情许哲知道,房子谋知道,赵太守知道,圣上也知道。
寒门要奋起,需要更多的话语权和掌控力;豪门要坚守,甚至逐渐扩大优势保证寒门无法跟进,继续折腾;圣上要稳定,保证双方继续敌对的前提下守住江山的安稳。
三方都在博弈,而许哲,则开始成为这场棋局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