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一人,也太不讲究了,鞋子也是脏的……”
路鹤宁知道他妈事多好念叨,心里憋了几句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这话说自己妈有些重了,最后只能扭头看向窗外。
倒是宁珊看不过去,呛声道:”妈你不能这么说,你看见人鞋子脏,怎么没看见咱身上也有灰呢,这整天忙里忙外的,人家能过来接就快知足吧。再说了,要我看人家一开四五十万好车的人,跟咱这欠一屁股债的人做朋友,就是计较起来也是人家吃亏。“
宁妈妈忙说:”你哥哥这么优秀,怎么能两个朋友都交不到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着处朋友也要注意的,他那车是不错。但是车子开的好不一定档次就够啊,看着像暴发户。你忘了咱邻居小芝,不也开宝马,可是成天的叫男人上瞟下瞟的,不知道多少弯弯绕,这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宁珊看她食古不化,摇了摇头,只哄着孩子不再吱声。
宁妈妈又闲聊了几句别的,出租车慢慢开向目的地,路鹤宁却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在夜总会的那一段——钱不是好赚的,身边的家人却不知道他当初又何尝不是成天叫别人呼来喝去,上瞟下瞟。
他这么一想,又忍不住暗暗担心,也不知道自己租的那处公寓有没有之前的熟客,或者哪位眼熟的同事经理?
新居里路鹤宁已经准备了不少东西,被褥床单都是他从附近超市买的新的,已经提前洗过一次给晒好了,房间里的家具现成,他又格外添置了几件地毯和沙发罩等小物件,还在客厅的阳台处铺了一块爬行垫方便宁珊的孩子在上面玩耍。
宁妈妈对这住处自然很满意,连声夸赞,说比他们原来的家大,这大阳台也好,阳光充足,厨房也不错。宁珊的孩子在路上已经睡着,一家人忙活收拾,又花了半天时间。
晚上的时候路鹤宁给徐稷打电话,说请他吃饭答谢。
徐稷在那边问:“是你自己还是你家里人?”
路鹤宁笑着说:“当然是我们家人一起。”
徐稷摇了摇头拒绝:“那还是算了吧。”他中午的时候放下东西就开车走了,也没和路鹤宁说话,这会儿想起来,问道:“我看你上午的时候情绪不高啊?是有什么事吗?”
路鹤宁知道他说的是上午刚接到人的时候,下意识的要否认。话到了嘴边,心里却不知道怎么软了一下,顿时多了股倾诉的冲动:“我没事……就是……看见我妈她们,有些心酸。”
徐稷嗯了一声,等他往下说。
路鹤宁说:“你看她们大包小兜的,说好听了是在这边住一阵,说难听了呢,就是被人逼的躲到这来了……珊珊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就要跟着到处颠簸,我妈看着年轻,其实也有五十了。人到中年,半截身子埋进了土,如今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路鹤宁说道这里心头又酸,轻轻叹了口气。
徐稷却道:“我怎么没觉得?说实话,你妈妈穿的可比我妈酸溜多了,乍一看老太太我都没敢认,两个看着都跟你妹妹似的。”
路鹤宁听他口气吊儿郎当,哭笑不得道:“我妈脸上皱纹都有了,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啊,”徐稷笑了笑,又道:“我看你就是瞎矫情,屁大点事总往坏处想,孩子不到一岁多好,什么都不知道,回头你妹赶紧找个好的,说不定日子比以前还舒坦。再说你妈,五十怎么了,我妈五十二了,还找着老头子谈恋爱呢。一个两个的都降不住她。”
路鹤宁不由得想起他之前给那个老头跑腿送礼物的事儿……徐稷他妈……的确也不像五十二的。
“你知道这人怎么才年轻吗?就是得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了,天大地大不如自己脸大,”徐稷慢吞吞道:“你妈我妈,其实都没差多少,看着咱两个当儿子的撅着腚干活挣钱,她们指不定天天琢磨自己的什么破事呢。”
路鹤宁听不下去,打断道:“也不能一概而论。”他思量半天,低声道:“我妈这人有时候是……挑剔了点,但这次她买卖赔了钱,心里肯定也很愧疚。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担起责任是应该的,我也没想要她们分担什么,我只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徐稷那边传来几声脆生生的“欢迎光临”的问好,路鹤宁稍微等了一会儿,忽然听那边叹了口气,罕见的冒了八个字过来:“妇人之仁,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