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没什么是什么？”

    “没吃。”

    “为什么不吃？”

    董刚洲看看林妤不好的脸色，闷闷地说：“不想吃。”

    林妤二话不说起身去了厨房，见锅里有粥，于是动手打开电磁炉。

    没一会儿林妤端着一碗粥出来，不声不响一把塞到董刚洲的手里，用命令的口气说：“吃了。”

    于是董刚洲乖乖地拿起勺子准备吃，不料又被林妤一把拦住，“小心烫！”

    “哦……”

    接着，在林妤的注视下，董刚洲慢慢地喝完了一小碗粥。

    没一会儿林毅高来了，刚好见董刚洲放下碗，他脸上乐开了花，笑着说：“这不是挺好的，都吃了那么一大碗呢！”

    碗其实很小。

    董刚洲冷了林毅高一眼，识相的林毅高闭上了嘴。

    林毅高看看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林妤，心想真是奇了，这小姑娘一来就能让董刚洲吃上一碗粥，到底是施了什么魔术？

    林妤见董刚洲放下了碗，问：“还要再吃一点吗？”

    董刚洲点点头。

    林妤想了想，说：“还是等会儿再吃吧，一下子吃太多也不好。”

    董刚洲闻言又是点点头。

    一旁的林毅高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一直知道董刚洲对林妤有意思，可也不是这样的吧？平时那个说一不二的董刚洲去哪里了？那个跟外商谈判时一脸自信的董刚洲去哪里了？

    这林妤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她一直都是阴魂不散的。

    董刚洲做人做事都很有条理，但碰上林妤的事情就显得有些杂乱无章。林毅高还记得有一年新员工资料由董刚洲过目时，他楞楞看着林妤那份简历足足有十来分钟，就简简单单一张纸。

    后来很多事情表明董刚洲和这个叫林妤的之前关系不一般，或许更多的是董刚洲对这个叫林妤的不一般。

    林毅高看看董刚洲又看看不远处的林妤，自诩明事理的的他借故早早离开，把空间留给了病房里的两个人。

    小暑已过，夜晚来得还是比较迟。人真的有点奇怪，冬天的时候想念夏天，夏天的时候想念冬天。

    窗外的闷热与病房内形成鲜明对比，坐了没一会儿林妤倒觉得有些冷了，顺手拿了条毯子盖在身上。

    董刚洲见状拿起空调遥控将温度往上调高了几度。

    病房内静静的，林妤看着手机屏幕，董刚洲看着林妤。总觉得百看不厌，也不一定要说什么话，看她忙她的事情就好。

    董刚洲不知道是不是专情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林妤的感情还是不变。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林妤的呢？董刚洲自己心里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只是初中的时候，有一个晚上董刚洲梦遗了，而他梦到的对象是林妤。

    那时候董刚洲真的觉得自己很龌龊，有一度时间靠数落林妤来打压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情感。董刚洲不断告诉自己，他们的感情就像兄妹，哪有哥哥喜欢妹妹的，那样太变态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董刚洲知道，林妤可以不是他的妹妹。

    高中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写情书给董刚洲了，他曾尝试着想跟其中一个女孩交往，但无论如何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林妤问起来了，他该怎么解释？所以他就一直没有交女朋友。董刚洲心想，等高中毕业，等林妤也高中毕业，那他或许可以跟林妤说他喜欢她。可是半路杀出了一个陈咬金。

    原来林妤有喜欢的人啊。

    董刚洲找了一帮男孩去找那个叫方信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方信到底能不能让人放心。结果一看可真不让人省心，这个方信好像真的还不错。

    所以，林小妤，你是不会喜欢我的吧，董刚洲心想。

    后来方信不知道怎么的就跳级到了董刚洲的教室，不仅如此，这人还坐在他的面前。

    董刚洲永远忘不了林妤说过了一句话：“董刚洲，你看看人家方信，他比你小一岁耶，人家都跳级上来读书了，而你还是个吊车尾，你真是太丢脸了。”

    于是董刚洲开始啃起了书本。

    大概董刚洲真如大人们说的，“人是聪明的，但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只要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那学习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可真的不容易，基础差的董刚洲学起来真的很吃力，他一度想过放弃，何必为了一句话就这么痛苦？但万万没想到，他看到了林妤写给方信的情书。

    to：信。

    ：林妤。

    当时方信的位置就在董刚洲前面，那封信不知是谁放在方信的抽屉里的，反正不可能会是林妤放的。林妤如果经过董刚洲的班级，那么一定会有一帮男生吹着口哨喊他董刚洲的名字。别人都说林妤是董刚洲的女朋友，公认的，除了林妤一个人否认。

    那封信是董刚洲不经意看到，原本没在意，可眼睛再一看，竟然看到了林妤的名字。天知道那时候董刚洲是什么心情，当天下午他就请假了，接着又发了好几天烧。只不过这些林妤都不知道罢了。

    那封信，现在在董刚洲的抽屉里。

    林妤被盯得发毛，虽然她没看董刚洲，但能感受到董刚洲注视自己的目光。

    气氛有点诡异的尴尬，好像也不是尴尬。

    林妤感觉有点热，扯掉了身上的毯子，目光一抬就撞到董刚洲的眼。

    董刚洲好像在看林妤，又好像没有在看林妤，他的目光沉沉的。

    “董刚洲。”

    “林小妤。”

    两个人异口同声。

    林妤清了清嗓，说：“你先说。”

    等了一会儿董刚洲没有开口，林妤叹了一口气，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但想起一些往事。”董刚洲说。

    林妤点点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嗯。”董刚洲应了一声，顿了顿，说：“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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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刚洲认真说话做事时眼里总是无比清澈，所以林妤很喜欢看他练习大提琴，因为这个时候的董刚洲特别认真。小时候董刚洲被逼着练习大提琴，可他不喜欢，董母板着脸，董刚洲只能可怜兮兮地跟林妤说：“你别走，陪我练琴好不好呀。”

    林妤总是心软，见他这副模样总不会拒绝，于是他拉着难听的大提琴，她则趴在一旁写作业。后来董刚洲能拉很多曲子了，林妤就成了点歌机：“董刚洲，你会拉那个欢乐颂吗？”“董刚洲，你拉小星星给我听吧。”

    一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

    最近一次听董刚洲拉大提琴是在公司的年会上，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当时他穿着西装坐在舞台中央，所有的灯光都暗了，只留下那一盏聚光灯打在身上。

    董刚洲上台的时候林妤也有些惊讶，因为年会前林妤随口调侃过董刚洲：“好久没见你弹大提琴了，不如在年会上来一曲吧，到时候一定震惊全场。”

    那时董刚洲还是一脸的不屑，他才没有兴趣在年会上当个小丑。

    大提琴拉出第一个音符时底下的员工都沸腾了，谁都没有料到董刚洲还有这一手的本事。琴声婉转流畅，一旁有过钢琴经验的于舒雅感慨：“老董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是来不了这水准的。”林妤很想说“是是是”。

    也不看看当初是谁陪着练琴的，林妤想想就觉得有点骄傲，很奇怪居然有种媳妇熬成婆的骄傲感。

    病房里因为董刚洲的一句“你别走”而沉静了几秒。

    此时林妤微信提示音响起，是沈清秋发来的：我的天呐！董刚洲居然跟你告白了！

    就在刚才董刚洲吃粥的那会儿，林妤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跟沈清秋提了一下。那头沈清秋大概在忙，隔了那么久才回复。

    接着沈清秋又在同一时间弹过来好几句话：

    “不能轻易答应！”

    “你喜欢那家伙吗？”

    “算了，不管喜欢不喜都可以处处看，毕竟你都二十七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哈哈哈哈。”

    “说起来董p条件真的很不错啊，代言费给了好多，哈哈哈哈，抱大腿时间到。”

    林妤看着沈清秋的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吐槽：“你个神经病。”

    话一说出口林妤就意识到误会了。

    病房里安静，林妤这小声的吐槽一字不落进了董刚洲耳朵里。

    董刚洲一脸无辜地看着林妤，好像在说“我是神经病吗？”

    林妤拿着手机晃了晃，解释道：“不是说你，我在跟沈清秋聊天。”

    “在聊什么？”董刚洲问。

    聊你。

    林妤心虚，脑袋转过去看向窗外，目光闪烁，说：“没什么。”

    董刚洲没有继续追问，他在等另外一个答案，可惜答案并不如他所愿。

    林妤走时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吧。”

    “什么时候来？”董刚洲坐在病床上，一向虎虎生威的他难得这副样子，此时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还来不及舔舐伤口。

    林妤拿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说：“我明天要上班，明天下午再来吧。”

    “我可以批准你不用上班的。”这个时候总裁的特权可以发挥作用。

    林妤忍不住想笑，也是，差点忘了他可是她的老总，不过顶多明天早点带熬粥带给他，就只能这样了。

    为董刚洲煮粥的想法在林妤脑海里打转，于是回到家林妤就有点期待明天的到来，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有多么小女人。

    病房里的董刚洲捧着林毅高下午带来的公司数据仔细端详，他总是走神，叹一口气拿出手机翻出林妤的号码，犹豫再三又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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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微博上的头条都很无聊，都是平平淡淡的一些买上去的热门和官方宣传。

    林妤打开乱食大帝的微博号，消息栏里一下子跳出好几万条未读。凭林妤一个人是无法读完这里所有人的信息，更何况还有各种广告灌水。但庆幸的一点，林妤到目前还没有经历二次元的网络暴力。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比较喜欢二次元而非三次元的重要原因。

    在这个时代，网络暴力随处可见，键盘侠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张牙舞爪地表达着自己观点，却没有考察任何资料。林妤一般很少对热点事情进行评论，因为她没有太多精力去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单凭一个结果说明不了全部问题。

    前段时间沈清秋一直霸占微博热搜，同样的，她的微博沦陷了。林妤很庆幸沈清秋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因为无论有多少黑子她都一笑置之。沈清秋看得很透，她一直以来就想出名，而出名的代价就是舆论和键盘侠。现在她出名了，就没有必要自怨自艾。

    林妤正想着，沈清秋的视频就弹了过来。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林妤回复了沈清秋，大致的意思是回去了慢慢说。

    那头的沈清秋正在卸妆，视频连接好后开口：“本来今天想开个直播卸妆的，不过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抛弃了我的粉丝们。”

    林妤两只手托着腮帮，闻言意思性地皮笑肉不笑，说：“荣幸之至。”

    “快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卸妆棉上沾了卸妆液，沈清秋慢悠悠开始卸妆。

    林妤保持相同姿势，不过叹了一口气，闷闷地说：“老实话，我并不排斥董刚洲，他跟我告白的时候我甚至是超乎淡定。”

    “嗯。继续说。”沈清秋的双眼上覆盖住卸妆棉。

    林妤继续：“我觉得我和他太熟了，太熟了，没办法交往的。”

    “那你直接拒绝好了。”

    “可是。”林妤顿住，为什么会有可是？

    果不其然沈清秋也来了兴趣，瞬间拿掉眼皮上的两片卸妆棉，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说：“哇，可是什么呢？”

    林妤想了想，说：“可是他看起来太可怜了。”

    “呸！”

    “真的。”

    林妤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董刚洲满脸面无血色，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发现他倒在办公桌上的后果，她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还有，林妤只要一想起董刚洲看她的眼神，那副可怜兮兮、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就不忍心。加上他身份特殊，生病这段期间也没有对外公布，现在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待在病房。这件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董刚洲倒是不怕别人说什么，重点是不想让父母担心。这个心情林妤懂，所以也一直帮忙瞒着。

    他真的太可怜了啊！

    屏幕那头的沈清秋反倒沉默了。

    林妤看着屏幕里已经卸完妆的沈清秋，两个人一起发呆。

    “林妤，你说，兵哥哥好不好？”沈清秋也换上和林妤一样的姿势，两只手托着腮帮。

    “应该不错吧？帅吗？”林妤漫不经心回答。自从上次沈清秋参加完真人秀之后就对某个兵哥哥念念不忘，不过林妤一直还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就是了。

    “肤浅！”沈清秋鄙夷，话锋一转，挑眉，说：“当然帅了。”

    “切……”

    “你们两个，一个艺人，一个军人，有戏吗？”

    “老娘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再观望观望？”

    沈清秋摇头，“林妤，感觉对了就勇敢尝试一次。”

    难得沈清秋那么感性，林妤忍不住有点感动，谁知那人立马变脸，哈哈大笑说：“毕竟你都那么老了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呢，好羞羞的。”

    林妤有种关视频的冲动。

    “好啦，不跟你闹啦，我要早点休息啦，明天一早飞呢。”沈清秋说。

    林妤点点头，“去吧。晚安。”

    放下鼠标，林妤趴在桌前无所事事，她突然觉得有点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干，却又想做点什么。可能是昨晚实在睡得不太好，不一会儿趴在桌子上的林妤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林妤醒来，也不洗澡了，把自己扔到床上后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林妤就起床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给董刚洲弄点吃的。

    六点不到她就起床熬粥了。大概是昨晚睡得好，一早起来林妤精神焕发，她洗了个澡，又仔仔细细化了一个淡妆。

    镜子前穿着真丝浴袍的林妤看起来像个名媛，她实在要父母赏赐的这副皮相。顺手拿起桌上的香水抹在手腕处，闻了闻，她还是不太习惯擦香水。上次来了兴致特地跑去买，连试了好几个专柜，闻了好多味道。最后还是选择了第一款。

    昨天并没有跟董刚洲说早上会来，此刻的林妤特别期待他看到她时的样子。他应该会高兴吧？

    可人到了住院部楼下，林妤却顿住了脚步。

    现在是早上时间七点一刻，她未免来得太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