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了?先生当初把东西卖与我时,曾说这也是死当,权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东西,便没签契约。”
其实契约是有的,而且当时还做得特别牢靠,二人一同拿去官府盖印封存。
宋桃看东西时许都便隐约觉得这位状元郎是有些不太对劲,现在看来,大概坏的是脑子,从前的事儿一概都忘了,但又怕被人知晓,便在些许小关节上撒点谎,好不至于被人发现破绽。
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心,这种小事,无伤大雅。
宋桃摸摸鼻子,没再追究。
反正也不是原创,背出来的东西,卖就卖了,大概自己那位前辈也不怎么心疼。
牡丹亭没了,还有南柯梦不是?至不济墙头马上也是很经典的才子佳人,再来个窦娥冤,凑一凑还是有很多东西能够拿来卖钱的。
许都轻轻拍了拍手,青衣小童推门进来,垂首侍立。
“先生的规矩在下也是知道的,还请先生移步静室,有什么吩咐便和青童说,至于先生的行李,是和上次一样,在下着人去客栈取么?”
许都每一件事都挑着从前的经验来说,宋桃直觉上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便摇了摇头。
“不用,住客栈便好,今天没写完的话,明天我再来。”
许都低头沉吟片刻,直接拒绝了宋桃的提议。
“客栈人杂,来往多有不便,在下已经命人收拾雅舍,先生与朋友只管住进去便是,若是先生不放心行李,也可让这位公子陪着一同去取,这便万无一失了。”
看人归看人,摇钱树也是实打实的。
自从酒肆和茶馆用了宋桃的本子之后,流水活活比先前翻了一倍,远在京城之外,总不能时时回去和宫中支钱,能够在自己管辖范围之内的,自给自足还是比较靠得住的。
许都端起茶盏,低头闻了闻茶香。
“青童,带先生去静室。”
生得眉清目秀的小童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笑眯眯的上前来请宋桃。
许都抬眼,瞥了依然坐在窗边的孟陵一眼。
“至于这位公子,来了便是客,就由在下替先生来招待罢。”
对于宋桃来说,赚到钱并且安全回乡开个培训班,就已经是终极目标了,至于半路捡回来的孟陵怎么样,她也并不怎么上心。
来路不明不说,就连这个救命之恩也说得甚是牵强,一路乔装改扮却一直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也慢慢让宋桃放松了警惕。
只要自己写得够快,熬个夜,大概到明天也能写个大半,到时候结钱走人,说不好都不用去搬行李。
孟陵自己在酒肆里随便转一转,又有武功又有钱,总不至于就这么倒霉碰上仙人跳嘛。
青衣小童提着羊角灯引路,穿过回廊,下过竹梯,绕过流觞曲水的花园,最后才到了一间看上去就像书舍一样的静室。
笔墨纸砚已经齐备,糕饼点心看上去也很诱人,宋桃对于这种摆设,表示了十分的满意。
孟陵一直等到宋桃走远,才慢慢回过头来。
许都已经倒好了一杯新茶。
“公子是来找在下的?”
大概是长驻沧州而稍稍修饰了一下面容,也有可能是历经十年的自然变幻,许都的容貌已经和自己记忆中有了些许不同,孟陵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愣神。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宫中的密道里。
最后看到的人是秋娘。
至于许都,那时自己奉命留在江梨身边,许都则一直跟着易北,到底经历了什么,孟陵并不清楚。
易北把他和陆丰言都留在了京城,自己身边只跟一个许都,若是真的碰到危险,许都所经历的一定比自己要更艰难。
当然,这都不是现在的重点。
刚刚许都和宋桃对对话中,试探之意十分明显,说不好已经发现了什么破绽,只是自己还不太清楚而已。
虽然说许都对宋桃是没什么恶意,但对自己,或者说,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否有恶意,他还不太清楚。
暗卫奉命护卫皇室之外的人,第一个要记住的,就是除非死,绝不能让被保护的人见到他们的存在。
自己上辈子是有易北的默许,才能在外随意晃荡,这辈子,以这具身体的身份来看,多半是没有这个特权的。
但自己一醒来,就已经被宋桃看了个干净,光凭这一点,许都就能够杀了自己再另外奏请京中换人暗中跟随。
问题是,若不和许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该编个什么身份,才能瞒过许都?
当宋桃被支开之后,孟陵终于从碰见旧友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开始正视自己现在苦逼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