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懂了。
这个血池面积太大,且里面腐蚀性的东西太多,腐蚀鲜血混在一起,气息极为杂乱,加上阵法的汇集,更是加重其中暴戾污染成分。莫说是普通人,便是修道之人,在里面呆上不久都会被腐蚀。
沈襄实力高,现在才稍微感到一丝不适。不过,连她都受影响,足见这血池的厉害。想到这里,沈襄忽然生了一计。
·
外面。
闫家高祖见爷爷声音一直不停,自己也烦了,将脚挪开,嫌恶地用手帕擦了擦手,都不想再看爷爷第二眼的样子。
“成轩。”
穆冉轩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声音不露分毫行迹地道:“高祖,何事。”
“这个老头嘴巴实在太臭。”闫家高祖偏过头,道,“我不想再看见他了。你给我把他扔到血池里去,亲眼看着他死了,再回来禀告我。”
“高祖……”穆冉轩低呼出声。
“何事?”闫家高祖随口道,“这里没有别的趁手小辈了。再说,你方才不是好奇那血池威力吗,正好让你长长见识,都是我们闫家的东西,可别到时丢了脸。”
“……是。”穆冉轩沉沉应道。
他回头,看着地上的爷爷。闫家老祖下脚实在不留情,爷爷的脸被他踩得满是黑乎乎鞋印,嘴里溢血,口歪鼻斜,眼皮被磨出血肉模糊的大口子。
可怖得很。
穆冉轩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回头,一刀砍在闫家高祖那个混蛋的脸上,十倍百倍将闫家高祖做过的事在他身上做一遍。
他要杀人。
他要杀了那个人。
他要杀人!
可是他不行。他低着头,掩盖住脸上抽动的肌肉,恐怕会因为忍不住而长啸出声,回头就要化身杀人恶魔。他一步步走向穆爷爷,一步一步似乎能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沉沉的脚印。
他走到穆爷爷面前,将他拉了起来。
他想给爷爷擦干净脸上的鞋印和血迹。
可是,他不行。
他只能装作看不见地扭过头,在闫家老祖的注视下,松开了手,冰冷无情地道:“走吧。”
爷爷太虚弱了,站不住,趔趄一下,险些一头栽倒在眼前的地上。幸亏,最后扶着旁边的树稳住了,然后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走起来。
他想搀着爷爷。
就像他曾经做过千百次那样。
可是他不行。
他只能熟视无睹,强忍着心里澎湃肆虐,几乎要爆溢出来的杀人的心情,装作冷漠无感,铁石心肠地道:“快些。”
爷爷一步步跟着他。
他们一步步走向血池。
血池还翻滚着,里面不时露出人的胳膊和大腿,白生生的,像刷得过分了的墙面,给人压抑的潮湿的沉闷的恶心感。
闫家高祖说他不知道这血池的威力。
其实他知道。
他还亲自推了几个人下去。是差点怀疑他身份,想要找到闫家高层的人告密的人。他把那些人推到血池里,看着他们在三个呼吸间就已没有了气息,接着想被野兽撕咬过般,支离破碎,再也拼不起来,也认不出是谁了。
闫家高祖要他把爷爷推进去。
他们想要把爷爷变成那血池里一个个残肢断臂,就像超市里凉得过分的猪肉一样,在一个巨大的锅里煮来煮去,最后化成一摊烂肉。
不可以。
他捏紧了拳头。
绝!对!不!可!以!
“小轩!不可以!”
身后传来声音,穆冉轩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爷爷的声音。他的声音总是这么沉稳坚定,就像永远不会失去方向一样。
“不……”他低声叫嚣,“我不能让您……”
“小轩……五十年……”爷爷的声音很低,为了瞒着后面的人,“五十年,我一辈子都花在消灭闫家上,这就是我人生存在的意义。我死并不可怕,只要你能够继续坚持,赢得闫家人的信任,在事情将成,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最放松警惕时,用我说的办法,就一定可以成功。”
“所以,小轩你现在不能暴露!”
“一定不可以。”
穆冉轩沉默听着,面无表情,仿佛是一具行走的傀儡。忽然,他抬头,看到了头顶上一个东西,迅速反应过来,朝身后的爷爷道:“爷爷,我又办法……”
·
“闫家,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这是穆爷爷消失前最后一句呐喊,响彻云霄,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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