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开玩笑了!什么地中海,中国,你随便叫几声骗人玩吗?”男客愤怒了!
“我会这么说,当然是有依据的。”郁理慢条斯理,“西兰花的虫害有很多种,在全球性的虫害和每个国家的区域虫害还是有差别的。众所周知,我国的蔬菜水果价格很高,很多都需要靠农业大国进口,离我们最近的海对岸大国的蔬菜每天都有人吃,所以对这个国家的蔬菜我可能更加了解一些。这个虫洞的大小,可不是我认知的斜纹夜蛾,小菜蛾,甜菜夜蛾三种世界性虫害能有的尺寸。相反的,在中国进口的西兰花上面总是能看到,这是中国特有的银纹夜蛾留下的虫洞直径。”
四周鸦雀无声。
先不论她所说的依据是否正确,但如果一个盘子里的两块西兰花产地不同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已经想到了。
“胡,胡说八道!”男客用力地一挥手,“简直一派胡言!明明就是差不多的东西,你以为你这样乱说就能转移视线证明什么吗?这里谁会承认你这种说法!”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专业美食家,更不可能是厨师,哪可能分得清这些绿油油的蔬菜哪边是哪边。
“这些确实不能成为决定性证据。”将刀叉放回餐桌,郁理拍拍手,像是叹息一般的动作让人以为她放弃了,却在这时,她猛的伸手,重重搭在了男客的肩上将其一推一按,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了下去,回过神时,就看到她的手伸进了他的口袋。
“你……!”男客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但这个,足够了。”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一个小巧的透明塑封袋,里面乍一看什么都没有,但西兰花颗粒的残渣还在其中,清清楚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算是败露无疑。
“可恶!”男人不甘咬牙,下意识抬手就要付诸暴力,一把餐刀在这时狠狠扎在了他脸侧的椅背上,冰凉的寒意让他下意识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比方才的冰冷更加让他胆寒的满满恶意,那眼神是认真的,只要他敢动手,她绝对会让他流血!
“哦,让我看看,果然还有后手。”从男客的胸口西服口袋里又翻出了一件小巧的电子产品,郁理的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录音笔,针孔摄像机,这可真是装备齐全,一黑黑全套啊。”
这下子,他再无翻身之地。
餐厅的主人怒目而视,客人们同样给予鄙夷不屑的目光。
“报警!”木久知愤怒地拿出电话,刚按下一个数字,门外就响起警笛声。
学妹先是一懵,下意识地就看向学姐,果然就见当事人摇摇手机:“不用打了,我先前就打过了。”
干净又宽敞的房间,没有一件家具。
木质纹理的地板,雪白的墙壁,打开房门,对面广阔的海景便直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射到眼帘内。几乎占用了整个墙面的窗户左右两角,洁白的窗帘随风轻拂,阳光透进来映着白墙,让整间屋子格外明亮。
这是一间画室。
是郁理的公寓里唯二保持干净的地方,对,就是厨房和画室,就这两块地是净土,每天都会被房子的主人仔细清扫一遍的地方。
画室里靠墙摆了很多画架,大多数画架都支着画板,从画架上可以看到很多已然是成品的画作,它们全都是景物画,或是深山空谷,或是蓝天碧海,又或者花海成群,再不然是阴雨天城市朦胧的一角,秋季的公园里铺满枯叶的秋千,冬季里万物沉睡的树林,还有更加简单的就只画了一套精美的茶具,插有鲜花的水晶花瓶,趴在窗台看着窗外的黑猫背影,以及精美可口的食物……
但凡是景物,作画者都能漫不经心将它入画,并且这些画用的手法和材料都各不相同,油画,水彩,素描,铅涂,每一种从那些画作上就能看出画者信手拈来的深厚功底。
可有一点却是相通的,只要有人过来看画,这里的随便一幅都能让观画者沉迷于画中的意境,看到画者想让别人感受到的情绪,或开阔心胸,或满怀喜悦,或沉稳安宁,或提升志气,再不然干脆直接挑起你的食欲。
这些轻易就能挑动人情绪的景物画,一经推出怎么可能会不受人追捧喜爱,别说这些画作线条无一不流畅精美,就是画得让人看不懂也照样有人疯一样去买。
无论是从艺术方面的观赏价值还是在抚慰精神上的实用价值,星宫郁理的作品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和围了墙边堆放在了一圈的那些成品不同,画室的最中.央孤独地摆着一支画架,上面还蒙着白布,显然,画者并不想让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郁理走进画室,她的手里端着准备好的调色盘,面无表情地掀开了这块画布,露出了里面已经打好形底,正逐步上色的人像画。
对,它是这间画室里目前唯一的人像画。
这是一幅油画,画中描绘的是一个身着红色礼裙的少女走在玫瑰园里的景色,玫瑰妖艳,栗发少女的红色长裙同样华丽,她做出了一个向前走并回眸一笑的动作,飞扬的发丝,挥舞的手,以及微微旋起的裙摆,一切都很传神,偏偏栗发少女线条优美的脸是空白的,五官至今只画了鼻子,画师给少女虚虚点出了红唇的轮廓,虽然只是轮廓,也能看出那是一道美丽的弧度,除此以外再无其它。
郁理拿起画笔,无视了那空白的脸,专心给少女的玫瑰背景填充细节。看她的样子,短期内并不打算给少女描绘五官。那些本就艳丽的玫瑰在她的精心描摹下,越发肆意地怒放,一眼看去,甚至有种鼻端已经嗅到花香的错觉。
灵与不灵,神与不神,只看那张无脸少女已然被玫瑰比下去的情形已经说明一切。
郁理眼睛看着手里画着,可心思却慢慢飘远……
“画功非常好,画风也很美丽”
“画物或画景灵性十足,但人像画就……”
“如果是郁理小姐的物景画,我愿意出数十万甚至数百万购买,可是人物画……”
“你画中的人物,为什么如此死板,简直比石头还不如,明明你的景物画那么灵性!”
“郁理小姐还是专心画物景吧,以您的天赋,专精此道,一定能成为富有盛名的大画师的。”
一直动作不停的笔刷越来越慢,最终悬在画前不再动弹,画画的人低着头咬着牙,握着笔刷的手越捏越紧,最终听见“啪咔”一声被硬生生捏折了。
“可恶!!”
甩了画笔,扔了调色盘,郁理直接跑出了画室,冲进了卧房里重重把门关上。
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一阵咚咚乱响,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房门打开,换了一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的郁理从里面走出来,半长不短的栗色中长发又被扎成兔子尾巴一样的小马尾,脸上戴着红框眼镜,身后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她面无表情走到玄关,拉开鞋柜门翻出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往脚上一套,这下子装备完全齐活了。
对,在东瀛,这就是御宅族的标准打扮。
心情不好,就该出门淘点新货。
星宫郁理,要搬到新家足不出户两周后,终于舍得迈开腿去外面看看了。
“TAXI!送我去附近的商业街!”
……前言收回,怎么能指望死宅愿意多跑几步路,何况还是有钱的死宅。
数分钟后。
“客人,这里就是这个地段最繁华的商业街啦,不过因为是步行街,只能在这里下车了。”
#啧!#
出租车很潇洒地直接走了,留下废了两周连路都不想走的郁理掂了掂背上的双肩包自己走进去。
说起来还真是两周都没出来晒太阳了啊,这条商业街的人气确实很旺啊,要先从哪边逛起呢……
脑中慢悠悠地飘过各种无营养的弹幕,郁理扶着自己的双肩包目光呈180度毫无目的地放射性张望。
说起来肚子有点饿,不如找点东西吃算了。
跳跃的思维刚转到这里,郁理的眼睛在扫视到一家店铺招牌时,步伐不禁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西式餐厅,放在平时郁理可能不会多看两眼,但这一家的招牌是——「春果亭」。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久远的初中时代,那个时候的她没拿着画笔,反而是握着菜刀在极为有名的厨师学校学习料理,一直忙碌而充实的时光里遇到了一个性格柔软却极有天赋的女孩子。
“学姐,你好厉害!”
“学姐,这道料理好难啊,到底诀窍在哪里?”
“太棒了!我就知道这场食戟学姐一定会赢的!”
“等我从远月毕业,一定要开一家自己的店!名字就叫「春果亭」!学姐你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在远月念高中了?学姐你明明通过了毕业考试啊!”
“学姐你是大笨蛋!我,我再也……呜哇啊啊啊——”
有关少女的记忆随着她哭着跑开的最后一幕再也没有了下文,从那之后,她们再也没有联系。
“果园……”郁理轻轻念着这家餐厅主人的名字,眼睛闪过怀念的光彩,“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呢,19岁就有了自己的餐厅,可比我了不起多了。”
心头忽然生起冲进餐厅找故人叙旧的冲动,但脚步刚抬,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不禁摇头苦笑。
这种姿态进那样高档的西餐厅,对自己对她都是极大的不尊重。
从远月学院磨练出来的毕业生,哪一个不是明星料理人,现在显然不是适合见面的状态。
还是随便找点东西填肚子吧,大餐什么的今天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