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没有赵高这号人的,关键是对方竟然会因为这个名字而发出感慨,莫非这名字还有什么法力不成,像仙家道号,能够让人产生共鸣?
荒唐!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可笑,就算有共鸣,恐怕也只是针对这些太监吧。
燕来在这边自导自演,身旁的那位却是乐开了花。
怎么也想不到上面的贵人会琢磨自己的名字,莫不是时来运转,入了这位公公的法眼?赵高第一次如此感激他那死鬼老爹,为自己取了这么个好名字。
突然又想起算命先生的话来,什么“少时岌岌,大后了了,一朝富贵,满堂开花”,双眼一绽放,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小时候的自己确实多灾多难,一病就差点咽气,走在街面上也会被竹竿砸晕,这种情况直到成年后方有好转。
莫非今日机缘来了?念及此处,他心下更是得意,一时忘了低头,正巧与那位贵人对上了眼,楞然间又缩了回去。
“嗯,确实有些福相,难得,难得。”
书生太监的评价让燕来更是郁闷,你这是怎样的一双法眼啊,近视了不成?这么一副尖酸刻薄的样,也能瞧出个福来?
他不置可否,自然不会作死到出来抨击,但赵高那边却差点跪下来感谢十八代祖宗,给了自己这么优秀的血统。
大人物说你有福相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真就有福了,哪怕上天不赐,他也要施手给予,因为大人物不会自己打自己脸!
眼看富贵升起,将要着地,赵高整个人也跟着飘起来,觉得脸上这脚挨得也值了,当然还是自己努力,要不然,那个小兔崽子会动手?
一场奇怪的见面,一场诡异的对话,书生太监并没有留他们多久,在知晓几人打架的原因后,随意点拨了几句,更是劝告他们多读点书,免得总是这般鲁莽,成不了气候。
燕来等人在听完他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之后,便告罪离开了。
板子没得领,连雷声大点的训斥都没有,倒像几个做了错事的坏学生,被个深感教育神圣的老师逮到,一番大道理下来,连检讨书都不用写,这算什么事?
燕来纳闷十足,这太监是不是在兵营中闲出毛病来了,这样鸡毛蒜皮的事也管?
不过倒有个消息得到了确认,他们这些各县抽调上来的衙役,都将要随兵马司的兵士一起,押解薛氏一族进京,而每个人能够再获得十两银子的补贴,不过要到洛阳之后才能够领取。
多少是个小惊喜,但燕来还是之前的疑惑,既然要选择衙役随同护送,为什么不找些老成稳重的?
他这边想不明白,本来在身后尾随,出得营帐没多久便大步越过,甚至哼下一声警告的赵高却明白得很:那位公公,看他顺眼,最后的话都是在点拨自己,要好好读书,不要做个只会卖拳脚的粗人!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初一不见十五见。”
“你,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着这几个被洗脑后的白痴,燕来有点哭笑不得,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收听的方式不对?
营房那边,原以为这几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走的同僚,要么是抬着回来,要么第二天被挂在辕门以儆效尤,可没想半个时辰不到,就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走在前面的那四个还挺神清气爽,一张脸上写满了:我遇到了好事,大家快来问我。
于是刚进集中营,便被一群闻声而来的衙役围住,燕来一看那阵势不对,赶紧把脚步放慢,让赵高他们出这风头去。
“十两银子,干,娘滴,害得老子担心一场,还以为得白干活!”
“洛阳,好远啊!”
“听说有船,这次是向西先到京南。”
“哈,明天我得找机会修书一封回去,让家里放心。”
原本疑云密布的营房瞬间清明,虽然也有担忧此行艰难,甚至会有危险的衙役,但大多还是露出了轻松的心态,毕竟比起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这件可以确定了的事,无疑是喜大于忧。
他们这些低层小吏,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踏入京畿重地,身为大虞子民,连京都洛阳的风采都不曾领略过,不可谓不遗憾。
何况那洛阳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机会的海洋啊!
这次他们押解的可是被株九族的朝廷重犯,进京的时候那场面就不用说,肯定是万人瞩目,浩浩荡荡,如此长脸的事,一辈子有多少次机会?!
再加上还有十两银子做补贴,不去的真是傻子!
危险?要真有那些飞天遁地的武林豪强来劫人,大不了地上一趴,装死了事,哪里到咱们这些人拼命,人家是来劫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看着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突然高涨,燕来回望那书生太监的营帐方向,心中感叹,真是先抑后扬的好手段。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这趟押解不会轻松,恐怕所将遇到的危险,是自己难以想象的。
但凡需要激发斗志的事,哪场不是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