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意识清醒的荀欢顿觉胸口一阵恶心,她干脆放开了嗓门,嚎啕大哭起来。
皇帝秦徽被太子振聋发聩的哭声吵的头疼,他摆摆手,示意裴渊随他一道离殿。
裴渊扫了一眼摇篮的方向,却瞧见摇篮里的小人儿清涕横流,水汪汪的眼珠儿正巴巴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奋力瞅着。
“裴渊,别走!你我还未交手!”荀欢大喊着。
而这一切在裴渊听来,不过是几声有节奏的哭喊:啊啊,哇哇!啊啊啊哇哇哇!
心头像是被什么莫名撞了一下,裴渊停下了脚步,“陛下,太子哭得厉害。”
秦徽不屑道,“太子要是哪天不哭,就是死了。”
这么极品的爹!荀欢差点背过气儿去。
转眼间,裴渊已经走到了摇篮跟前,若干个宫女太监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俯身下去,来势突然,便成了荀欢与他的初见。
眼前的男子面若傅粉,目似辰星,姿容既好,神情亦佳。荀欢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哭泣。
裴渊见太子止了哭声,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免不住心头一软,双臂向前将他环在了怀中。
注视着直起上身,抱着她踱至中殿的裴渊,荀欢只记得有句古话是这么形容古代男神的: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原来依偎一个男人怀里的感觉,会这么美好……
“奶娘,可否递我一条方帕,太子殿下的口水流出来了。”
面对一个满脸都是黏液的孩子,此人竟能如此从容,荀欢再次被裴渊的男神气场打动。
不——她转瞬就清醒了过来,奸臣好演技!
灵光乍现,荀欢突然想到,如果裴渊虐待太子,那皇帝就不会让他继续担任太子太傅,这样他日后也没有机会晋升太傅。她索性又流了几口口水出来,挑战裴渊的底线,企图让他原形毕露。
裴渊却毫不焦躁,仔仔细细地为太子拭干了嘴角和下颌上的黏液。
荀欢怔愣住,和他的星目相对,她就不信了,奸臣会这么有耐心?
“噗”,又一口。
认真仔细地擦。
“噗!”,再一口。
继续认真仔细地擦。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噗!”,这次对着他的手掌,再试试。
果然,裴渊不再为她擦拭了,荀欢暗喜,心底撺掇道,快摔死我,快用你满腔的愤怒,摔死我!!!
然而裴渊淡定地一转青玉长身,吩咐旁立着的太监道,“快传太医,太子吐奶了!”
奶娘冲将上来,一把从裴渊怀里接过太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哄了起来。
荀欢闻到了奶娘身上特有的一股奶膻味,她从前一直都有乳糖不受症,一闻到奶味就想吐,原本好端端的流口水,此刻真的变成了裴渊所说的吐奶。
几位太医匆匆赶到东宫殿后,轮番仔细地为太子诊治过,又聚在一块儿商量了好久,最终才回禀道,“陛下,太子只是吐奶了,不碍事的。”
秦徽一听,顿觉这帮太医无用,“太子太傅早已知道太子是吐奶症状,你们忙活了半天不过如此,朕还要你们这帮庸医何用!”
“来人,赏太子太傅裴渊五十金。”秦徽的心里头到底是安慰的,他原本还担心年纪尚轻的裴渊无法胜任太子太傅之位,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这裴渊虽然看上去少不更事,青涩不已,想不到还能顶一个高级御用奶娘!
荀欢在一旁听见皇帝对裴渊的嘉奖,顿觉眼底一黑,前路无望。
然而,甭管她多着急,她也只能躺在软塌塌的摇篮里任人摆布,真真儿就像半个残疾。
“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辅弼太子,助他早日成人。”
荀欢嗤了一声,略带鄙视地暗道,只用五十金就能收买的人,配当奸臣么!
临走前,裴渊又踱至摇篮旁,温柔地俯下身去,伸手揪了揪太子的鼻尖。
走开,财迷的奸臣,休得在圣上面前和本殿套近乎!荀欢挥着小拳,毫不客气。
哪知她的小手一把就被裴渊握在了手心,牢牢地控制了住,还附带了一句在荀欢听来极具鄙视意味的话:“这么小的手,好小的力气。”
奸臣!荀欢趁他不注意,猛地咬住了他的手腕,并使上了浑身的力气,只等着裴渊疼得哇哇乱叫,惊吓圣驾。
然而,她并没有一颗牙……
大约是手腕处传来一阵痒,裴渊忍俊不禁,俊美的面容上浮出一丝微笑。
这一刻,荀欢终于体悟到什么叫做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第一次相遇,第一次交手,以荀欢完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