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平淡回道:“每逢兄长或是家父出征,我都会担心。”
“那,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不要出征?”
“不论什么办法,都是违抗圣意。做臣子,怎能违抗圣上的意思?”
荀欢复又静默下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要她直接将未来全盘托出么?那他会如何看她,他一定会将她当成疯子吧。
荀欢还是含蓄地点出,“丞相大人和大将军战功赫赫,于裴家而言,光耀门楣,固然是好事。可是物极必反,若是圣上对他们忌惮起来,或是有奸人试图暗害他们——你会不会担心?”
裴渊愣了片刻,他的心被戳中了。
其实这也是他时常问自己的问题。光鲜夺目的裴家,煊赫一时,背后不知藏了多少恶狼。他平素与姜含接触不多,只知道她是裴济的青梅竹马。如今一番对话过后,他不禁对这个女子心生敬意。
荀欢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不答复,便顾自说着,“就在几日前,我还劝裴济退了大将军的位子,却被他责骂了一番。裴渊,我能否拜托你,尝试着让他警惕起来?至少不要像从前那样,一味地拼命。”
听闻此话,裴渊不禁笑了,“的确像大哥的性子。他的世界里,只有进,没有退。只有为东秦报效,没有苟且偷生。”
荀欢好想挑明,他一心报效的东秦国,却并非真心待他。
罢了,哪怕没有这番对话,荀欢也比谁都清楚,裴渊虽然嘴上不说,他心中的价值观其实与裴济如出一辙。
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姜府。
时间竟过得这样快,荀欢有些不舍得。她才刚与裴渊重逢,她有千万句话想和他说。甚至只是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她都能满足。
然而,终究是她自己的错,穿成姜含后,还没搞清状况,脑子一热就错误答应了裴家的婚事。
荀欢跳下马来,对裴渊作了揖,“夜深了,回去路上小心。”
“嗯,也谢谢你今日一番话。”裴渊同样礼貌地告别。
荀欢转过身去,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
凝滞了片刻后,她突然回身,叫住了他,“裴渊!”
不管他能否听得明白,也不管他作何感想,这是他们的重逢,有些话,她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你可知,我很感激上天,让我们这样重逢。即便有诸多不尽人意,但谁又能肯定,这不是最好的方式?”
裴渊的确不解,他疑惑,却也没有发问。
荀欢这样身份的来客,完全超乎他的认知范围。他不会知道,眼前女子的深爱之人,就是他自己。他更不会知道,在另一处时空里,他也曾关爱过她,严格来说,是她所成为的秦翊。
荀欢不想听裴渊的任何答复,她清楚,任何时候,她的感情都是单方面的。她没有后续的告别,便匆匆逃回了姜府,合紧了大门。
府门外,马蹄声渐渐远去。
师傅,下一次你我这么接近,又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