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阵阵蓬勃高涨的杀意,使哱云脸上笑容快速消失,轻哼一声,一只手放在朱常洛的肩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叶赫。这位绝世高手暴起一击,自已怕是就此了帐断根。
孙承宗踏上一步,朗声道:“尊驾的话让我们如何相信,如果我们撤兵出城,你不守信,我们岂不是上当吃亏?”
哱云手掌在朱常洛肩上轻轻了拍了两拍,戏谑道:“恕我多一句嘴,事到如今,你们还有多余的选择么?”脸色转冷,“不过你们放心,为了证明我说话算话,我可以带着小王爷和你们一块出城。”
孙承宗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们没的选,僵持下去对那一方都不是好事,所谓投鼠忌器,事到临头只能择其害轻而为之。
“你若是胆敢骗我耍花样,我会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后悔一生一世!”叶赫死死盯了哱云一眼,声音如同从冰窟中浸泡出来一样,冷彻肺腑、砭骨入心的痛恨,就算哱云心头也不禁抖了几抖。
压下心头那一丝惊悸,哱云笑得蛮不在乎,“叶少主好大的气势,幸好在下也不是吓大的,既然都同意,咱们就走吧。”
宁夏城外,三千虎贲卫列队在后,叶赫和孙承宗二马当先,死死盯着一骑黄马上的哱云,和横在马鞍上的朱常洛。
此时天已渐近黎明,彤云低垂,寒气入骨,片大的雪花纷纷落下,将天地染成一片霜白。
哱云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一对对仇恨的眼睛,嘴角却露出傲然的笑容:纵然天下人都恨我入骨,我又有何惧!
一只手将伏在马背上的朱常洛提了起来,朱常洛抬起头瞪着他,这个哱云的可恶阴险,朱常洛可谓是恨到了心底。
对于朱常洛的恨意咯云直接选接了无视,伸手将朱常洛口中麻核取出,口气极其温柔。“幸亏有小王爷,一切让在下如愿以偿,咱们说话算话,叫你的两个兄弟,带上你的兵,退后十箭之地罢!”
最后这几句却是提着气说的,叶赫和孙承宗听得真切。
肉在砧板不得不依,不用朱常洛发话,孙承宗手一挥,率先打马带卫后退。
哱云看了一眼,不由感叹道:“你生在无情帝王之家,居然结交到这些义姓兄弟,真让人羡慕到眼红。”
朱常洛不顾脸上酸痛,傲然道:“以心换心,以诚换诚,象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体会的。”
平常之极的一句话,却让哱云怔怔然呆了半晌,良久喃喃低语道:“以心换心,若是换来的狼心狗肺,以诚换诚,若是换来的是灭门之祸呢?”
朱常洛眉头一皱,冷笑道:“你这种认贼做父的人有这种下场也是活该!”
“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哱云一直含笑的眼睛此刻如同着了火,疯狂又伤痛。忽然转过头瞪着朱常洛一步步逼上前来,一张英俊的脸扭曲不成人形。
这才知道失言的朱常洛说不怕是假的,一步步后退,偌大的雪地上,只有二人脚步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叶赫已经挪动开了脚步,孙承宗屏住了气息,虎贲卫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压抑、紧张的气息抓住了每一个人心,所有的视线都在随着雪地上二人一进一退而动。
朱常洛一颗心紧张的怦怦乱跳,厉声喝道:“哱云,你要言而无信么?”
哱云蓦然停住了脚步,忽然狞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朱常洛警惕的望着他,一只手已经伸入了怀中紧紧的握住了伏犀的剑柄,“为什么?”
哱云呵呵一声轻笑,眯起了眼睛,眼底有恶毒闪光,幸灾乐祸的道:“因为不需要我动手,你中毒已久,命不久长,我何必杀你?”
这一句话不啻一道睛天霹雳,将朱常洛轰得浑身颤抖。
自已中毒一事,除了自已和叶赫,这世上算算也只四五人知道,别人如何得知,自已就连三娘子也没告诉,哱云是从何处得知?
哱云,你到底是什么人?是龙虎山那边的人还是郑贵妃那边的人?
仿佛看透了朱常洛心中的想法,哱云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在自已嘴上,比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别乱猜,你猜不到的。”
然后说了一句更加令朱常洛惊心动魄的话,“其实你中的毒也不是无法可解,可这个解法,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这样说你信不信呢?”
看朱常洛气的浑身发抖,哱云心底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笑声疯狂肆意,在这雪夜之中远远的传来开去,“虽然我知道解法,可是不会和你说,你就慢慢等着毒发,慢慢的死吧!”
朱常洛颤声道:“为什么这么恨我,给我个理由?”
看着狂奔而来的叶赫和后边蠢蠢欲动的虎贲卫,咯云翻身上马,诡秘一笑:“理由?……看来他们都很关心你,如果你死了,他们都会伤心,我看到开心的人便不会开心,看到伤心的人便会觉得开心。”
朱常洛抬起头,眼神闪烁,声音微弱却坚决:“哱云,今日之耻,朱常洛永世不忘。”
哱云眼中光芒闪过,讪笑一声道:“我正是要你不敢忘记。”
“哱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这笔交易完啦,以后想讨回来,尽管随意来找我。”拨转马头,放肆大笑,拍马急驰远去。
怔怔的看着他打马远去,朱常洛心底的震撼却如海潮拍岸一样此来彼去,恍如万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