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行啊,等我化成厉鬼,天天跟在你后面,你跟弟媳妇儿滚床单时,姐姐我也躲在一旁瞧瞧看,为你加油助威。”
炎景生梗了梗,怒道:“你女孩子家说什么害臊话,待会儿其他门派的同辈都到齐,你把嘴巴闭好。”
百里汐没听到似的拿手扇风,另一只手朝他伸来,“好热,景生把你扇子给我。”
他脸黑半晌,从袖中摸出一把紫玉串朱砂绳的扇子递过去,百里汐百无聊赖扇上一阵,校场里人渐渐多起来,都是些与他们年岁不差的小辈少年们,身或交头接耳,或四下张望,初来乍到,兴奋好奇有之,紧张忐忑有之。
“看,那就是炎景生,抓麒麟鬼母的……他旁边的姑娘是谁?伞遮到脸了。”
“噫,还瞪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麒麟鬼母是不是他抓的都说不准呢。”
“你看他脸上还有伤呢,师父跟我说平常不要跟他打交道,戾气重……”
百里汐心道,他不是戾气重,是火气大。要说戾气,昨天那位手拿白剑的少年才是重。
她扇着风又望一圈,各门派统一衣袍,挺好辨认。就颜色简略一看她觉颇有意思,譬如正武盟是黎茶色,玉飞阁是秋香色,而炎暝山庄是黛紫色。
寂月宗是月白色,哦,还滚莲纹青边。
“说起来,昨天有人说了跟你一样的话,”百里汐嘀咕,眼神眺望远方浓绿山景,“说我不知分寸,要我自重。”
身边紫衫少年一滞,慢慢侧脸盯着她,眯眼沉声道:“——谁说的?”
两道白色身影御剑飞来,收剑落地,百里汐托腮朝前一指,“他。”
山风呼啸微凉,路上寂明曦微微笑:“钱袋掉了就掉了,这么生气干嘛?”
身边御剑少年默不吭声。
炎暝山庄建筑分布在各个山峰间,坐落的山群格外巍峨,抵达校场剑刚入鞘,寂明曦便感受到远方发射来的火辣辣、或者说,杀气腾腾的目光。
他默了一默,心中笑道:“别人都说他是炎庄主的提线木偶,我到觉像只小怪兽呢。”
炎景生旁边岩石上还坐着位女弟子,年岁与寂明曦不相上下,生的分外美丽,艳红的长伞格外醒目。他目光落在女弟子手上扇风的紫玉折扇上,心中稀奇。
昆仑鹤啼扇,原是炎羽骅随身配物。前些日猎杀麒麟鬼母时炎景生就是用的这把扇,人传人将这把仙扇描绘的玄乎不已,甚有“鹤扇一开,紫气东来”之说。
寂明曦头回见这枚法宝,却是个姑娘将它拿来扇风,心中哂笑。
炎景生走过来,抱拳道:“二位是寂月宗寂氏弟子罢,有请。”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寂明曦认真地回忆一番,确认跟这位炎景生头回打交道并未结下梁子,回礼温和道:“我是寂明曦,旁边这位是我师弟寂流辉,日后多指教。”
寂流辉抱拳作礼,抬脸,正见炎景生身后蹦蹦跳跳走来一个撑红伞的姑娘,身穿炎暝山庄女弟子的紫裙。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瞳里浮出惊讶的影子,薄唇抿得更紧。
百里汐躲在炎景生背后笑嘻嘻地冲他眨眼睛,眸子里星星忽闪忽闪,亮得几近溢出来,胳膊上堂而皇之地挂着只青色钱袋,莲纹织布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辉”。
寂明曦再次默了一默。
见寂流辉面色铁青、眉头紧蹙,百里汐笑得花枝乱颤,很得意的样子:“昨晚走的那么急,是赶着今日来这儿抢亲吗,小、道、长?”
寂流辉:“……”
她睁开眼时,身处一座陌生的石宫内,寒气森森。她躺在地上扫望一圈,这石宫石柱古朴线条刚烈,想来是久远之物,天顶很矮,更像是一座地宫,没有灯,仅靠参差不齐的石砖外透来的一点幽蓝色的光勉强视物。
啪嗒啪嗒,水滴从石缝间落下。百里汐起身见青袍男人在一只石柱下闭眸打坐,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如同一抹夜色,衣袍的金纹在昏暗光线下泛出隐隐约约。
她开口,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我被推下湖了?”她摊手喃喃,“我也有被偷袭的一天?我也有被推下水的一天?”
寂流辉睁眼,缓缓起身,“走罢。”
百里汐瞧了瞧他清俊如画的眉目,平整无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冷厉蹙眉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