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定对她设了三十六道结界。
她原地不动他走来,然后伸手把竹简递过去,“这么冷僻的书,想想也只有你会看了。”又盯住白鹤笑笑,“这鸟你养的?……养得挺肥,平时吃的蛮多吧。”
白鹤感受到她灼烈的目光,爪子提起后退一步,默默一抖。
白衣少年淡淡道谢,折身便走,百里汐下意识哎地唤他一声,跑到他面前。
寂流辉道:“何事?”
百里汐也不晓得叫住他是作甚,于是从怀里拿出青色莲纹钱袋,上头绣着的“辉”刺得少年原本冷清的神色沉得更厉害,她厚脸皮笑两声说:“钱我用完了,钱袋还你。”
“不必。”他压根不想接。
“那你是留给我?”少女眼眸一亮,立刻娇羞起来,捂住双颊扭捏道:“这是小道长给我的定情信物吗?我会好好珍惜哒……”
“……”
“原来小道长早就暗恋于我,为何不早点说?喜欢我的男孩子那么多,可小道长如此美貌,我可以让你排在前面呀。”
“……”
寂流辉脸黑成锅底,径直咚咚咚走回来,伸手一挥,百里汐怀中的钱袋眨眼落到他手上,然后抓着钱袋咚咚咚地回屋,啪地关上门,还锁上了。
百里汐在外面笑得前仰后翻,捂住肚子指着门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啦,今晚我就跟景生说去,寂月宗的弟子竟然会抢东西!直接抢哎,旷古烁今!”
寂流辉在屋里打坐、练功、参禅,如此反复,就只差被气得一口鲜血喷出,走火入魔。等外头讨厌鬼不笑了,他方才吐纳一口静心气诀,窗外猛地传来鹤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他周身一震,放下书简冲出门,只见紫裙少女已经不见,那仙气袅袅的白鹤扑腾着翅膀爬起来,美丽皎白的长长脖子上一抹鲜红——
一个用发带系出的,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可爱十足,喜庆非凡。
蝴蝶结下面还挂个小木板,上书“我叫小红”。
“……”
百里汐晚膳回主宅的那座山峰,未见着炎景生,倒是稀奇地见到炎羽骅,一副风尘仆仆方才归来的模样,不禁侧脸对一旁恭敬立着的中年女人道:“安总管,我这是眼花了吗?”
炎羽骅道:“丫头你又在瞎说,是不是皮痒了?”
百里汐上前笑嘻嘻道:“汐儿这才觉奇怪,总算见着炎伯伯,却又变年轻了,容光焕发的,是不是背着汐儿修炼长生之术啦?”
炎羽骅道:“汐儿真会说话,伯伯都一把老骨头糊涂听得你这些?你且坐下,伯伯有话要问你。”
百里汐连忙把桌上最大、最香的酱蹄髈夹到炎羽骅碗里,又斟好酒与他,只听男人慢条斯理道:“前日安总管说,你一个人去明州坟园驱魔,把一作乱僵尸绑着游街示众,闹得全城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正武盟都告到我这儿来了。”
百里汐心中咯噔一响,暗暗骂安管家消息太灵通,半口饭来不及咽下肚,搁下筷子窜到炎羽骅身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海棠花折扇忙不迭给炎羽骅扇风讨好,“活人犯了大罪都要游街示众,让别个晓得当坏人落得这幅下场,僵尸所作所为与此人生前品行有关,我效仿此法,还不是可以告诉大家要一心向善莫心存阴暗,免得日后化为走尸被我等打压。”
炎羽骅叹口气:“汐儿你哪里听来的歪理,人心生死哪里如此简单。”
百里汐捶肩又揉背又说上一番好话,炎羽骅总算不再追究。两人膳毕又坐了一阵,炎羽骅招来安总管道:“此番下江南,我探查一番,景旗虽然只有十七,但将山庄的江南分部一直打理的极好,比同辈岁的稳重熟练数分,我心觉他有出息,也该是回庄住着。你安排下去,明日夜里他便入庄。”
安总管低头应去,看眼一旁朝她瞪眼睛的百里汐,道:“跟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比起来,是挺稳重。”
百里汐吐吐舌头。此时门被推开,是炎景生。
厅内人声戛然而止,炎羽骅缓缓沉下脸。炎景生见到父亲微微一怔,整个人都挺直了,甚至往后退了点儿。
片刻后,他低头行礼,“父亲。”
安总管道:“嵩山有异,炎少爷去猎魔了。”她对炎景生低头行礼,“少爷吃过没有?”
炎景生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绷着脸道:“在外头吃过了。”
炎羽骅沉声道:“唤妖谷天边隐现红霞,你收拾一下,待明日你弟弟回来再走也不迟。”
紫衫少年肩膀微僵,他沉默须臾,低头道:“是。”
深夜,百里汐下了一大碗木耳肉丝面,敲开炎景生的房门。
月光极亮,春末,院落里的梨花稀稀拉拉落一地,少年英气的眉眼在柔和银光下朦胧几分,他脸黑道:“这是什么?”
百里汐将碗塞给炎景生,探头瞅瞅屋内,原来他现在就开始收拾打点行装,“我就晓得你没吃,炎伯伯面前你大气不敢出一个。”
炎景生脸黑得更厉害,“你把你的嘴巴闭上。”
他就坐在门口庭廊呼哧呼哧吃面,她在旁边双手托腮看,心里回忆着,炎羽骅有没有夸过炎景生一次,哪怕是一句。
唤妖谷天边红霞,是荧惑守星征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