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炎年双手就朝炎长椿伸去,“辛苦师妹了,大小姐我来抱就好。”
“等等,”炎锦一把摁住炎年的手,蹙眉疑惑道,“这当真是炎大庄主请来的帮手?”
“自然。”
“连我这般年纪,都看得出这个阵法诡谲得狠,弥漫阴邪戾气,不是名门正派,炎庄主光明磊落,怎么会请这样的帮手?师兄看不出来吗?”
“师妹这是什么混账话,师兄还骗你不成,即便是个邪门阵法,对付那离经叛道、恶毒狠辣的白首魔女还不是以邪对邪?还是说……”炎年目光一暗,陌生的心绪浮出眼眸,“原来师妹果真如炎庄主所言……”
炎锦还要讲话,脑袋又是一阵眩晕,不住捂住额头,心道:“这……我是中毒了,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炎年缓缓抽出背后佩剑,“事已至此,师妹休要怪师兄,要怪就怪那女魔头擅长蛊惑人心——”
炎锦反应压根跟不上来,眼见着面前的师兄举起佩剑对准她,火光下他的脸陌生得难以置信,竟是毫不犹豫砍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炎锦肩头的血蝶飘起来,压缩成一根血红的针——嗖地穿透了少年的太阳穴!
少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方才扭曲的面庞凝固起来,倒在她脚边。炎锦脑袋一阵空白,呼哧呼哧喘气,一点点将头转向相斗交战正是激烈的九绝沉雁阵那边。
黑衣人人头耸动缝隙间,她看见红衣女人也正望着她,缓缓收回朝向她的手。
炎锦脸瞬间惨白下来。
此时百里汐与九位黑衣高手已过手不少时刻,险象环生,放出一声大笑:“能领教这天下第二的阵法,小女子真真受宠若惊了!”
说罢,她浑身散发出毫不掩饰的血光灵气,炎锦没有看清她做了什么,只见那九名黑衣人被爆裂激荡的厉气逼退,手中明杖震飞,烧得焦黑的二楼整个地在身后塌下来,轰隆作响。
黑衣人们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捂住胸膛,呕出一口口血。
黑夜火光之中,女人裙摆飞扬,银发雪光,血蝶扑闪,张狂的笑容宛如修罗睁开的眼睛。
百里汐架着伞,一步步走过黑衣人,来到炎锦身边。
炎锦泪流满面,再也不管小长椿,捡起炎年的剑朝她刺去,哭喊着:“你杀了他,你杀了我师兄!”
百里汐此时胸口一团内伤,痛如撕裂,闷得喘不过气来,她一手将少女的剑打开,少女扑个空,抓起手边一块儿大石朝百里汐的脸砸去,“我恨你,恶魔,妖女!我恨你,我恨你!”
五脏六腑都在烧,她唇边淌出血,躲过了炎锦扔来的石头:“你的师兄要杀你。”
“他不可能杀我,他为什么杀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这其中定有误会!”
百里汐低头注视炎锦的脸,她眼底的仇恨,眼底的厌恶,都是真实的。
不再是名门正派的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不再是道听途说的义愤填膺、随波逐流。
“我要杀了你!”
一支细光从背后射来,正中少女心脏。
百里汐刚一抬头,又是一箭,自黑暗中来,□□她肩头。
少女从她身上滑下去,眼中泪水与空洞交织得枯萎。百里汐微微弯下腰,半个身子麻木了,眼前开始晃动地模糊起来。
她手指一点一点朝肩头摸去,要去拔那支箭。
“不要碰,手会烂的。”
明灭的火星在空中漂浮,地上是少年少女死亡的脸。
杏花花瓣点点,在土壤里。
有一个人慢慢正面走过来,越来越近,她已经看不见了,虚晃地向前走两步,迎面栽进这个人怀里。
他伸出双手将她深深拥住,血污焦糊沾上他干净的衣袍。
百里汐动弹不得,脸贴在他胸口,莲阳香丹清雅的味道扑鼻而来。
银发在男子指缝间流泻,他低下头,眼睛如水注视她肩头的箭,温柔地说:“这是穿肠箭,只有射箭者才能碰,师姐的手很漂亮,没了不好。”
“你……对……炎年……说了什么……”
“没什么。”
“……呵……”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炎锦和炎年不该死?”炎景旗抚摸她的长发,好似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和师姐相处过的人,是不能留在身边的,未来些许有一天和我作对呢。”他声音一点一滴低下去,“因为师姐你啊,从以前开始就是魔女呢。”
“会迷人心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