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三低声说道:“我在止园门口等你。”
周宁点点头,就在这时候,周越淡淡的说道:“宁侄过来罢。”
杜十三恭敬的躬身行礼,向周宁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转身离去。
周宁心中有些忐忑的走了过去,谢安和声道:“周贤侄不必拘束。坐。”
周宁依言跪坐下来,这才看见,在谢安面前的青石上,摆着一幅棋盘,与他的便宜二叔周越正在对弈。
他在前世不但在书画方面未逢敌手,对棋道亦是深有研究,只见二人棋下得极快,周越执黑,谢安执白,黑子和白子在左上角展开剧斗,一时之间妙着纷纭,自北而南,逐步争到了中原腹地。
这两个人,但论起棋道的造诣来,和他亦是差距不远。
两人连下了好几手棋,由于之前白子布局时棋输一着,始终落在下风,到了第九十三着上遇到了个连环劫,白棋的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周宁看的心领神会,忍不住脱口叫道:“中原不是久战之地,何不径取江东?”
“径取江东?”
谢安心中一凛,低头看去,看见棋盘东面还留着一大片空地,要是乘着打劫之时连下两子,占据要津,即使弃了中腹,仍可设法争取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有趣,有趣,这倒是个妙招。”
谢安伸手在棋盘东边落下一子,若有所思,旋即指着他摇头笑道:“周仲道啊周仲道,孰不闻观棋不语真君子?”
周越亦是摇头笑骂了一句。
“罢了。”谢安丢下棋子,上下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贤侄今年应该刚好二十?”
周宁点头应是。谢安道:“老夫二十岁的时候,尚在与人清谈。周贤侄的才华,在老夫看来,堪称江左第一,连老夫年轻的时候亦是望尘莫及。”
谢安喊自己过来,总不至于只为了夸奖自己吧?
周宁愣了一愣,连道不敢。
谢安又道:“周贤侄固然是才高八斗,但在老夫看来,却欠缺了一颗儒者之心,在儒道之上,终究无法走远。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已。在江左诸位才子中,以周贤侄最为才高,若是能不骄不躁,潜心攻读,他日的成就,定然不在我之下,若如李太白,唐伯虎,杜牧之一般狂狷,就未免太过可惜了。”
谢安的话说的字字珠玑,异常诚恳,又告诫了周宁几句,这才挥手示意他离去。
周越陪着周宁一起走向止园门口,欣然道:“宁侄今日做的不错,谢公虽然雅量高致,最喜提拔后辈,但亦是极少对一个晚辈如此叮嘱的。”
周宁皱眉道:“叔父觉得谢公找小侄究竟有何用意?”
周越嘿然道:“说不定是为他的侄女咏絮才女谢道韫找东床快婿。是了,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
顿了一顿,说道:“你父亲去的早,临去前托我好好看拂与你,昨日我收到一封鸿雁传书,圣上要起复我去大兴城任礼部侍郎,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过去?”
见周宁久久不语,皱眉道:“我知你对你叔母还有点怨气,不过现在都过去一年多了,多大的怨气也差不多该散了罢。”
周宁听得一头雾水,只听懂了一半,这个世界的周宁的老爹似乎早就已经去世,而他跟他的便宜叔母似乎还闹了点矛盾。
不过……大兴,那不就是长安吗?按照书上所说,杨公宝库的藏匿地点不就是长安么?
想到这里,周宁略有些犹豫,怕迟早会穿帮,犹豫了半晌,还是点点头,说道:“二叔说的是,小侄在扬州尚有点事要做,过些时日,便起身赶赴长安。”
周越知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这才脸色稍霁,点了点头。
穿过幽静的石板路,走到止园门口,只见杜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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