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说最后几个字的同时,足下发力,劲由根生,顺着股骨传递到大椎,把整条脊柱波浪形梳理一遍,卡巴卡巴的音效清晰可闻。
这声音彷佛是一声号令,仁宝哲脚下突然腾起一层黑雾,瞬间在他眼前形成朦胧遮罩。正迟疑间,忽而感到左腋窝一凉,似乎被黄蜂盯了一下!
他下意识夹紧胳膊,心神惊悚间,右手中突然放空……
呀!我的人质呢?!
他的惊呼,把维护在他身前的五位白袍圣使注意力分散了一瞬,均不自觉地扭头查看——
裴旻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由专诸为他创造出的“集体走神”瞬间。
大胡子们扭头前,他在三丈外;扭头后,发觉有异立刻又扭回来——他已经到了眼前。
真心鬼魅,比鬼还可怕的身法!
第一个面对他的大胡子,只来得及贴着面和他对视一眼。
他已转到下一个大胡子身前……
仁宝哲在圈中被黑雾遮掩,双目迷离,两手乱抓了一气,什么也没捉到。
左腋下那股子清凉已然变成剧痛,直达心脏。黏稠的血液从那里汨汨流出,浸染到紫色毡毛袈裟上,并不怎么显眼。
他忍痛将肺中残余真气汇成一线,磅礴喷出,瞬间吹散了黑雾——这大吹的底子还在,尽管法螺没了。
眼前的景致令他无比惊愕,四名白袍祆教圣使正萎顿倒地。只余一名大胡子与灰衣人僵持当场,他手中的球形异火,被来者黑色短刀冒出的惨淡灰气所包裹,竟热力全消。
那大胡子咿哇乱叫,暴吼着真言连连催动异火,但无效。只能眼见着它逐渐熄灭,直至彻底消失。
铎的一声,短刀贯入他的额头,在白帽上留下一道殷红。
撑不住的仁宝哲几乎与大胡子同时倒地。
在合眼之前,他横卧着看到灰衣人拔出短刀,甩了甩血槽中的脑浆,低声说,“我不管你生的什么火,只要燃烧,一定需要氧气支撑。我的剑煞密不通风,断了你的供氧来源,什么火都得灭……这是初中物理常识,你们玩火的,也得注意学习啊!”
专诸挽着惊魂未定的冼长河,从两丈外泥土中一跃而出。他手中的鱼肠剑上,还带着大喇嘛血肉残温。
“你没事吧?”他望着仆射。
“还好……多谢!”冼长河只负了轻伤,心中惊骇更甚于皮肉伤痛。
那些唐军也全部目瞪口呆,刚才听到这灰衣人自称龙华军使,此刻醒悟过来。齐声欢呼,“剑圣无敌!”
杜远也大声叫好,他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施展如定术,因为他没有把握控制几乎消融一切的异火。万一沾上一点,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辽激动地鼓起掌来,眼前这场短兵相接,令他心驰神往。他已经无意中开发出封印已久的马上征战技能,可论身法,他还是最差的——至少难看得紧。
裴旻的鬼魅步伐,撑起了全部近战基础,弥补了手中兵器的尺寸不足。妖!实在是妖!
冼长河不顾甲胄在身,上前五步,屈膝跪拜,“末将参见裴大将军!”
裴旻不等他膝盖落地,抬手将他托起。“你这仆射,在军中也算四品,朝中与我平级而论。况且你有兵权我没有,不必行此大礼。”
冼长河反手衔住恩公手腕,真心叹服,“愧不敢当。我在羽林卫原本只是七品军曹,跟随杜尊创建镇魂军,这才连升三级成了仆射。部曲辖兵不多,只是军衔虚高而已……”
裴旻点点头,把刀收入腰间鞘中。“查查看,这些人怎么来的?放出斥候,看他们还有没有后备援军。”
冼仆射领命而去,自作安排。
张辽上前道,“没错,这些人动作真不慢!我和杜、专三人,用了‘追风蹄’法器赶路,他们没有,如何做到一日千里?又如何做到潜行无声,一路跟踪竟不被我们发觉?”
杜远不顾血污肮脏,先行蹲下来逐一翻检尸身。
仁宝哲的身上很干净,自打法螺被人劫走,身上竟无他物。也难怪,他一介上师,平日都是大小喇嘛们帮他操持,从不自带生活用品。
大胡子们的白袍里,倒是藏了些物事,噼里啪啦地逐一被甩了出来。有小酥油壶,半块坚硬的囊饼,一卷字迹晦涩的羊皮,还有一块破毛毯。
杜远起身,掐着油壶搓了搓,没有神奇的事发生——遂甩到一边,“这不是阿拉灯神丁。”
身后的卓英英听儿子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什么阿拉灯神丁?还小二婚结黑呢!”
张辽也笑着掺合,“对对,司马缸砸光!”
杜远闻言察觉口误,自嘲道,“这有啥,我还没独子笛奏给你们听。”
看到母亲笑容,他心中稍感宽慰,晓得她已从父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是好事。
于是又俯身捡起那卷羊皮,展开看了看,笑着道,“老妈,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儿子是语言天才。瞧,这上面镂雕的是古波斯文,只有一句,我翻译给你听听?”
卓英英面露讶异,“真的假的?你在哪儿学的?”
杜远卖了个关子,暂时没透漏关于丹老给他们加载全人类语言包的秘密。朗声道——
“全能的主阿,让你的仆人在战栗中插上翅膀,用以触摸你的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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