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想从酒中看出未来战争的走向。
他目光深沉坚毅,其沉静与其他人的粗犷举止迥然有异。
忽而大殿拱门处一阵喧哗,高耸的巨型橡木门吱呀呀被推开,一个高挑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旁边簇拥着几位兴高采烈的扈从。
“哈哈,贞德骑士又赢了!她一个人赢走了所有金币,还把想赖账的酒鬼们全都干翻!这下那些士兵可老实了,再也没人敢自称赌神!”
被盖伊称为兰斯洛特爵士的人如梦方醒,抬起头看了一眼来者,“你又去军营胡闹了?还好是赢着回来,没有损伤骑士的荣誉。”
来者把一只饱满的金丝绒布袋甩在桌面上,内里叮当作响。遂朗声开口,“他们叫嚣说,骑士们在战场上虽然英勇,但在赌桌上只是五岁孩童。我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大家威信都没了。被士兵小看,上了战场谁还听你的?真不知道这几百年你是怎么治军的!”
兰斯洛特涵养极佳,并不急于分辩。只是慢慢抓起那只钱袋,掂了掂,笑了。“还真赢了不少……不过没什么用。在这里没处消费,故而那些士兵才能攒下这许多军饷。若是回到外面,肯定一眨眼就流进酒馆和妓院老板囊中了。”
来者把修长大腿抬起一条,豪迈地踩在长凳上,用肘支着膝盖俯身抓起一杯酒,瞬间干掉。抹了抹嘴又道,“谁说没用!我要用这些金币打造一支长矛,下次战役,就看我怎么用它插进黑方首脑的胸膛吧——”
这句话很提气,两侧的圣骑士们纷纷用银杯底座敲桌叫好。一时如同鼓声大作,士气瞬间飙到高潮。
“浦茜拉!”张辽实在忍不住了,脱口喊出。
那位贞德骑士如遭雷击,木了一下,猛然转头望了过来——
“张!”这声大叫充满发自肺腑的喜悦。
修长身影一步跨到桌面上,复又一弹,倏然跃起,直接跳过三丈,如同乳燕投巢——直接骑跨在张辽身上。
这动作太夸张,张辽有些后悔喊了这嗓子,但也只能伸手把她揽住,总不好让人家大姑娘滑坐到地面上不是?
哇——其他骑士们更嗨了,有起哄的,有叫好的,酒杯把桌面敲得震天响。
“你怎么来啦?!那句话用天朝语怎么说来着——”浦茜拉与张辽面对面,一脸狂喜,“对,我想死你了!”
幸好张辽不矮,不然她这两条大长腿就得拖到地上。现在拦腰把张辽盘住,两支胳膊吊着他的脖颈,如同一位小妹见到漂泊十年才归家的大哥。
她还是那样毫不做作,也不懂得掩饰。直率如张辽,也不得不含笑摇了摇头。“丹老不放心你的安全……”
“那你放心吗?”浦茜拉一扫豪迈,居然露出小女人的顽皮神色。
“我当然……我和从心也很惦记……”
一听这话,浦茜拉才注意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立刻自主滑落在地,跨过去和文从心紧紧拥抱了一下,又贴着脸一左一右啾啾两声,“姐姐也来了!那再好不过!”
文从心哑然失笑,这姑娘……还真是没法儿跟她生气。若论出生年月,她可比自己老多了。现在人家称自己为“姐姐”,显然有些降贵纡尊。但这份诚意,不得不收。
“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兰斯洛特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哦—— 一高兴,差点忘了!”浦茜拉挽住文从心的手,转身道,“我的姐妹文,我的英雄张!他俩来自天朝,是远方贵客,和我并肩战斗过。”
听她这么讲,兰斯洛特立刻起身,“和圣骑士并肩作战的,都是我们的战友。请两位入席正坐!”
浦茜拉兴高采烈,一手拉一个,把张辽和文从心拽到桌边,一同坐下。
那位目瞪口呆的盖伊打了个冷战——仁慈的主啊,幸好我没怠慢这二位!居然是贞德骑士的朋友,看上去关系还不一般……差点闯祸不是?
乃赶紧提着酒缶上前,为他们三人斟满最上等的佳酿。
张辽冲这位诚惶诚恐的扈从感激一笑,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久仰兰斯洛特爵士大名,如果我没记错,您是亚瑟王麾下最伟大的圆桌骑士……”
“之一,之一。”兰斯洛特谦逊补充。
“在您的高尚品德熏陶下,才有如此出色的扈从存在。”张辽用银杯示意了一下盖伊,顿时让后者受宠若惊!手一抖,美酒洒了不少。
“借您这杯酒,为我们难得的相逢庆贺,我干了,大家随意——”张辽举杯就要喝。
兰斯洛特哪里领教过天朝马屁的味道?瞬间轻飘起来,立刻起身把手一压,“等等,在圣骑士的字典里,没有‘随意’这个词。来,大家一起干杯,为远方的客人,为我们的新战友!”
“干杯!”十几位骑士轰然起身,甲胄与桌缘碰得叮当作响,但仍掩盖不住银杯之间的清脆撞击。
一轮饮罢,被裹挟的文从心面颊泛红。同为女人的浦茜拉却面不改色,还把金色马尾甩得神采飞扬。
“再来一轮,快——满上!”她大声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