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不是这般模样,此风若长,岂不是将妇人媚道流毒于天下!此女进了大内,岂不是要祸害宫闱!”
“陛下鉴前代女祸,立纲陈记、首严内教,”宫正嬷嬷道:“设置我等女官,意在使我等导引中宫各事,使后妃行止有度而不得违礼越制。如今有攀诬厌胜者牛氏,已查地明白,乃是构陷,因妒他人,不思己行;淑善难期,恚怨成尤。”
她说一句牛氏就绝望一分,最后瘫软成一团泥巴。
“将牛氏的名字划去,”宫正嬷嬷道:“叉出去,用羊毡裹了,杖责二十,鸣钟让所有秀女都出来看。”
女史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句,宫正嬷嬷就道:“罪名是盗窃、口多言。从今天起,谁也不许再提厌胜两字,诸位都侍奉宫廷久职壸闱,当知道朝乾夕惕战战兢兢这八个字,是要牢牢记在心里,片刻不能或忘。”
诸位女史女官尚宫们都恭恭敬敬地应了。
“今日我关闭了诸王馆大门,势必惊动了陛下,”宫正嬷嬷道:“尔等速去换了衣服,随我入宫陛见。”
等人都走了,张昭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己翻身到床上,把洒落在床上的首饰重新放入箱子里锁好,闭了眼睛回想起一个月前的事来。
自从她和牛氏不两立以来,张昭华就针对她专门做了个局。
她坐轿回了天禧寺,让张昶寻了木板来,在木板上刻了《女诫》三篇,张昶还算认得一箩筐字,继承了张麒的手艺,在木板上雕字并不算难事。
三天后她再去,张昶已经雕好了。
张昭华就每日早晚背对着牛氏,拿着这木板坐在床上念念有词,然后等牛氏凑上来的时候,又装作心虚的模样,不让牛氏看个清楚,牛氏果然上当,自以为抓住了张昭华的把柄,迫不及待地向上面告发了。
张昭华知道牛氏一定会去举报而不是散布谣言是因为有一天听到了牛氏和她母亲说话,她娘嫁进牛家,不堪天天受正室的磋磨,就用姜纸包了个小木人塞进了正室的院子里,然后引导她爹看到,这个正室就再也没出过院子。要不是因为“有所取无所归”,正室一定会被休掉的。
其实张昭华最开始也只是想被动防御的,如果牛氏她娘故技重施冷不丁再塞个木人进来,她会将这个木人改造一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而这个计划是不稳定的,变数太多,而且把胜算是完全建立在他人身上的,张昭华思来想去干脆狠了心自己做一个出来,引导她们按自己的思维来。
如果牛氏不是心存害人之心,张昭华这个局绝对坍塌。但是只要牛氏心存不仁,张昭华就有必胜的可能。
牛氏这个大祸患终于解决了,连铺盖带人一起轰了出去,还丧尽了脸面。吕氏和田氏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张氏受了委屈,都过来安慰她。
王氏心里半清楚半明白,但是张昭华之前跟她打了招呼,她就将嘴巴闭地严严实实地,一个字也不说。
之后嬷嬷们从宫里回来,不知道如何圆了过去,但是所有在诸王馆里的女官女史尚宫嬷嬷们,都停俸一月,还罚一月的俸。
张昭华小日子好了之后就出去走动,她又看到了马氏,而且从马氏那里,她看到了马氏眼中有一丝洞悉的光芒。
“妹妹在牛氏那里,真是颇多辛苦,”马氏道:“也幸得牛氏铸下大错,被赶了出去,你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