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正瞧着敌船上因他们突然来临而慌忙应变和移动的敌人,闻言回头露出一个充满强大自信的笑容,道:“当然,这一着包保没人想到,就算亲眼目睹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顿了顿又哈哈笑道:“你看他们现在连风帆都未及升起,我们眼下便冲破封锁,直抵竟陵,让他们连尾巴都摸不着,那才有趣。”
梁治担心地道:“若你斩不断铁索又如何呢?”
沈牧摇头道:“不会的!我定可斩断铁索。”
这时离拦江铁索只有七丈许,是眨眼即至的距离,二十多丈外两艘敌船上的情况已清晰可见。
两舰上的江淮军全进入战斗的位置,劲箭石机,全部蓄势待发。
但这均非众人心系之处。
看着那条粗若儿臂的铁索,众人都是头皮发麻,想象着沈牧失手后,船儿撞上铁索的可怕后果。
只有沈牧冷静如常,似乎一点都想不到会有失手的可能性。
四丈、三丈……
沈牧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无形的涡漩气劲,绕着他翻腾滚动。
立在望台处把舵的徐子陵双目神光闪闪,凝视有若天神下凡傲立船首的沈牧,心中亦涌起滔天豪情。
这铁索或者正代表沈牧争霸天下的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只要能冲破封锁,驶抵竟陵,必能大振城内军民之心,激励士气。
他更隐隐觉得沈牧若能完成此一壮举,将可把飞马牧场在场上下人等争取过来,支持沈牧争霸天下的大计。
敌舰开始升帆。
三丈!沈牧狂喝一声,冲天而起,朝铁索扑去。
这出人意表的一招,连敌人都被震慑,人人瞪目静观,忘了发石投箭。
商秀珣猛咬银牙,娇叱道:“点火!”
沈牧横过虚空,背上宝剑离鞘而出,化作厉芒,往下方铁索狂劈而下。
在这一刻,沈牧像完全变了与平时不同的两个人。
“当!”在敌我双方引颈以望下,宝剑化成的黄芒像一道闪电般打在铁索上。
粗如儿臂的铁索似乎完全承受不住剑劈影响的当儿,倏地中分断开,堕入江水去。
商秀珣娇叱道:“放箭!”
火箭冲天而起,照亮了河道,分往两艘敌舰洒去。
飞马牧场人人士气大振,充满信心斗志。
船儿疾若奔马的冲过刚才铁索拦江处,往下游冲去。
到火箭临身,敌人才如梦初醒,呐喊还击。
沈牧在空中一个翻腾,稳如泰山的落回刚才所立船头的原位处,一副睥睨天下的气概。
剑回鞘内。此时两块巨石横空投来。沈牧哈哈一笑,豹子般窜起,乘着余威硬以拳头迎上巨石。
“砰!砰!”
石头顿成碎粉,散落河面。
沈牧亦被反震之力,撞得跌回甲板上,刚好倒在商秀珣芳立足之旁。
商秀珣见他犹如战神降临,芳心不禁更是为之所动,关心道:“你没事吧?”
沈牧大笑道:“痛快!痛快!”
“轰!”船身剧震。众人阻截不及下,一块巨石击中左舵甲板,登时木屑横飞,甲板断裂。
船儿侧了一侧,又再回复平衡。徐子陵大喝道:“诸位兄弟,我们过关了!”
众人齐声欢呼。回头瞧去,只见两艘敌舰起了数处火头,不要说追来,连自己都顾不了。
商秀珣和沈牧来到在看台上掌舵的徐子陵身旁,徐子陵从容一笑道:“商场主,尚有五里水路就可抵竟陵,这是探看敌情的千载良机,看!那山丘上便有数十个军营。”
两人循他指示瞧去,果然见到左岸数里外一座山丘上,布满了军营,至少有七、八十个之多。
沈牧装作大吃一惊的抓着徐子陵肩头,故意颤声道:“你该知道自己还是学徒级的舵手,竟不集中精神,却在左顾右盼,万一撞翻了船,岂非教扬州双雄英名尽丧。”
商秀珣哑然失笑道:“人人此时紧张得要命,你却还有心情开玩笑,小心如此托大会坏事呢。”
蹄声在右岸骤然响起,七、八名江淮军的骑兵沿岸追来,对他们戟指喝骂,使本已绷紧的气氛更见紧张。
徐子陵的目光由船上严阵以待的梁治、许扬等人身上,移往两岸,见到农田荒弃,村镇只余下瓦砾残片,焦林处处,一片荒凉景象,心中不由涌起强烈的伤感。
这时货船转了一个急弯,敌骑被一座密林挡住去路,抛在后方。待再驶进笔直的河道时,竟陵城赫然出现前方。
抵达竟陵,众人立在城头,居高临下瞧着江淮军退回木寨去,才松了一口气。江上仍冒起几股黑烟火焰,已远不及刚才的浓密猛烈,两艘战船底部朝天,另一艘亦缓缓倾侧沉没。
来迎接的钱将军不知道沈牧两人身份,只以为他们是商秀珣手下的猛将,恭敬地道:“真想不到场主忽然凤驾光临,当日闻知四大寇联手攻打牧场,敝庄主还想出兵往援,却因江淮军犯境,才被迫打消此意。”
商秀珣等听得面面相觑,明明是独霸山庄遣人求援,为何会有此言,皱眉道:“钱将军难道不知贵庄主派了一位叫贾良的人到我们处要求援兵吗?他还持有贵庄主画押盖印的亲笔信呢?”
钱云色变道:“竟有此事。末将从没听庄主提过,更不识有一个叫贾良的人,何况我们一向惯以飞鸽传书互通信息,何须遣人求援。”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心知肚明定是婠婠从中弄鬼。
商秀珣淡淡道:“方庄主呢?”
钱云道:“末将已遣人知会敝庄主,该快来了。”
沈牧插入道:“我们立即去拜会方庄主,请钱兄派人领路。”
钱云有点不好意思地抱拳道:“还未请教两位大名。”
商秀珣压低声音把沈牧二人的姓名说了出来,钱云脸色骤变,往后疾退两步,拔出佩剑大喝道:“原来是你们两人,庄主有令,立杀无赦!”
商秀珣等无不愕然以对。
钱云身旁十多名亲随将领中,有一半人掣出兵器,另一半人则犹豫未决。
商秀珣亦“铮”的一声拔剑在手,怒叱道:“谁敢动手,我就杀谁!”
商鹏、商鹤左右把商秀珣护着,梁治、许扬等亦纷纷取出兵器,结阵把沈牧、徐子陵护在中心处。其他守城兵士均被这情况弄得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震耳长笑,出自沈牧之口,登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扯到他身上去。
沈牧一手捧腹,一手搭在徐子陵的宽肩上,大声笑道:“小陵啊!真是笑死我呢!方庄主不知是否另有一个绰号叫糊涂虫,竟给阴癸派的妖女婠婠弄了手脚,先是断送了自己亲弟的性命,又杀了自己手下头号猛将,更给她盗得符印冒名写信布下陷阱,现在还要视友为敌,硬要杀死我们两大好人,你说是否好笑呢?”
钱云本已难看的脸色变得一阵红,又一阵白,双目厉芒闪动,暴喝道:“竟敢诬陷婠婠夫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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