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跋锋寒赞叹道:“果然是既伐勇又伐谋。谁要小觑你,必有非常后悔的一天。”
沈牧淡然道:“照我看王世充会一口答应李小子联手对付我,但却须在击败李密之后才采行动。那时他将会和我摊牌,假设我肯为他所用,便一切没有问题,否则就会设局趁我不防下把我除去。这鸟尽弓藏乃白老夫子教下的千古名训。”
徐子陵插入道:“但以李世民的才智,该可瞧出王世充收拾不了你,说不定仍会有所行动。假若你现在伏尸街头,即使诸葛亮复生也猜不到是哪方面的人下手的。”
沈牧笑嘻嘻道:“只要李小子不敢公然聚众围攻,我又何惧之有!若我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跋锋寒沉吟道:“你现在虽能暗中影响甚至操纵中原的局势,但我始终不明白你凭何对争天下这么有信心。”
沈牧深吸一口气道:“关键处在于‘杨公宝库’,若找不到的话,我只好死去争天下的心,到大漠来和你驰马于草原间为乐,醉生梦死。”
跋锋寒有感而发的道:“有很多事还是少想为妙,人生的最大烦恼,就是想得太多。”
天亮时,三骑全速奔驰,穿过城外西北方的一片疏林后,奔上一个土坡,同时勒马停定。
在群山环抱下,一个小湖安祥地躺在前方草原上,碧波绿水在林木间荡漾,凌晨雾气则在绿莹莹的湖面飘摇,三人顿时精神一振。
沈牧以马鞭遥指眼前如诗似画的美景长笑道:“若非我们坚持再送你一程,定不知附近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跋锋寒跳下马来,把一个重甸甸的钱袋系到沈牧的马鞍处,微笑道:“这囊内至少有五十多锭足一两的黄金,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就当是我跋锋寒对你皇国的一点资助捐献好了。”
沈牧也不推辞,欣然道:“我们兄弟间也不用说废话,总之我心领哩!你最好立即戴上面具,那对要追踪你的人来说,跋锋寒等如消失了。”
跋锋寒摇头道:“只换个脸孔仍未足够。当我到达最近的城镇后,就换过衣服,再把兵器收起来,索性扮成普通的商旅,那就更能掩人耳目。”
徐子陵道:“若非芭黛儿,谁能令你跋锋寒这么千方百计要把本来面目隐藏起来?”
跋锋寒飞身上马,回头环视一周后,叹了一口气道:“由这刻开始,我将不会再想起她,更不希望再遇上她。”
接着深深瞧了两人各一眼,眼神定在前方,沉声道:“此地一别,不知能否有再见之日。两位兄弟珍重了!”
一夹马腹,健马长嘶下放开四蹄,冲下山坡,绝尘而去。
两人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在林木草野中时现时隐,到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没在一片密林处。沈牧才松一口气道:“没有人跟踪他!”
徐子陵点头同意。
两人策马回头,缓缓驰下土坡。
沈牧重重吁出一口充满离情别绪的心头闷气,苦涩地道:“生离死别,竟是如此令人神伤。”
见到徐子陵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奇道:“你在想什么?是否在奇怪没有人跟踪我们。其实理该如此,试问现在谁想来惹我们,不好好三思怎行?”
沈牧沉吟半晌,道:“也该是时候给你引见王世充了!”
徐子陵露出烦厌之色,摇头道:“我今天仍不想见这种人,你先回城吧!我想骑一会儿马儿,不知如何,心中总有些翳闷的感觉。”
沈牧愕然道:“不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吧?”
徐子陵笑骂道:“去你的走火入魔。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忘了正午宋鲁在董家酒楼摆下酒席恭候我们,滚去见你的王世充和淑妮妹吧!”
说毕策马径自去了。
沈牧呆了半晌,才苦笑摇头,自行回城。
沈牧策马直入皇域,到了尚书府外才甩蹬下马,尚未登尽台阶,一身劲装的董淑妮夹着香风从府门内冲出,杏目圆瞪的娇叱道:“没胆鬼!跟我来!”
沈牧见把门的卫士无不张眼瞪着他们,大感尴尬,只好随她入府。
董淑妮走进西厅,把所有婢仆全部逐出后,指着靠窗的椅子,气鼓鼓道:“你给我坐在那里!”
沈牧亦是心中有气,不悦道:“我是你的奴隶吗?有什么事便快说出来,本少爷今天很忙。”
董淑妮怎想得到沈牧敢顶撞她,气得两眼大睁,戟指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人,竟敢用这种口气和人家说话。”
坦白说,即使她状若发疯的雌虎,但仍是那么娇俏艳丽,姿态动人,别有一番姣媚味儿。尤其那挺起胸脯、两手叉着小蛮腰的姿势,更是引人之极。
沈牧见她气得秀目通红,珠泪欲滴,心中的气登时消去大半。又暗忖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犯不着和她计较。
哈哈一笑道:“坐便坐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坐好后,拍拍大腿道:“董小姐要不要坐上这张世上最舒服的椅子。”
董淑妮狠狠盯了他好半晌,跺足大嗔道:“我先和你算旧账,那晚你滚到哪里去了?”
沈牧摊手道:“我听闻荣凤祥明晚才摆寿酒,故以为小姐一时口快说错日子,兼之也真有点事,嘻!你明白啦!”
他再不想和她纠缠下去,遂点醒她自己已识破她的歼谋,教她知难而退。
董淑妮旋风般来到他身前,玉腿差点碰上他的双膝始停了下来,大发雌威的骂道:“见你沈牧的大头鬼,人家的寿酒是连摆七天的,否则怎叫得做大寿。”
沈牧差点语塞,幸好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乘机诈她一记,苦笑道:“小妮妮不要再耍我了!我和虚彦兄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已成莫逆。他还把所有事合盘托上。哈!待会儿我便去荣府找他,你要不要一道去?”
董淑妮如遭雷殛,连退三步,俏脸转白,不能相信地嗫嚅道:“他……他真的……”
沈牧心笑任你如何狡猾,始终嫩了一点,一下子便露出狐狸尾巴,让自己证实了纯属凭空猜想的事。拍拍衣衫,长身而起道:“待会儿我们再亲热吧!”
随后笑嘻嘻的得意而去。
沈牧由偏厅返回正厅,欲进内堂时,刚好遇上一向对他摆出不屑一顾姿态,轻盈冷艳的“美胡姬”玲珑娇,双方都想不到会狭路相逢。沈牧刚受过董淑妮的教训,极力克制下只点头为礼,便算打过招呼。
反是这异族美女对他展露出一丝罕有的笑意,与他并肩而行道:“昨晚你们在洛阳桥之战的确很精彩。”
沈牧愕然道:“娇姑娘真厉害,竟能瞒过这么多人的耳目,潜到近处。”
玲珑娇回复冷漠神色,淡然道:“若没有这点本事,怎替尚书大人当探子?”
此女肯和他有问有答,已代表态度有所改变。
刚要再找话题,虚行之从内厅匆匆走出来,见到沈牧,打了个勿要说话的眼色,然后才施礼道:“大人在书斋等寇爷。”
言罢擦身去了。
玲珑娇止步道:“尚书大人该有话要和你单独说的,待会儿见。”
片晌后沈牧来到书斋,王世充待室门关上后,看他在左旁的太师椅坐下,道:“幸好你昨晚没有被敌所乘,我曾想过遣人往援,但此举会正中敌人下怀,时间上更难以赶及,最后只能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