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眼笑,似用眼睛脱掉三人衣服般打量他们道:“三位公子长得真俊。”
沈牧和徐子陵尚是首次给女人用眼睛非礼,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沈牧指着任俊道:“老板娘这么快就忘掉小俊?他可是你的仰慕者呢?”
媚娘子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落到任俊身上,道:“这位小哥确很眼熟。”
任俊被沈牧出卖,羞得只想找个地洞躲进去以避开所有人的目光。
徐子陵解围道:“我们要三间客房,明早上路。”
此时两个伙计应命来侍候马儿。
媚娘子根本忘记了任俊,趁机下台道:“三位请随奴家到大堂喝杯热茶。”
二人正要随她进主楼,忽然有人喝道:“且慢。”
沈牧和徐子陵停下来,心忖麻烦来啦。
说话的是那师爷模样的中年文士,负手身后,慢条斯理的离开设在走廊的桌子,来到三人身后,先绕着三个人打个转,最后停在沈牧和徐子陵前,斜眼瞧着沈牧,又瞧瞧徐子陵,露出一个阴恻恻不怀好意的笑容,冷哼道:“本人项元化,人称师爷化,专负责北马帮的账目往来,就以两锭足两的金子买下两位兄台的马儿。媚娘子你最好不要干涉我们北马帮的买卖。”
青姑低笑道:“管账的果然好眼光。”
师爷化别头狠狠瞪青姑一眼,却没有发作,再向两人道:“两位兄台不要受人影响,我北马帮真金白银的交易,谁都要给点面子我们。”
他说话时嘴部动作表情特别夸张,两撇胡须随着嘴形上下窜动,颇为滑稽惹笑。
沈牧耸肩道:“多少钱也不卖。”
师爷化双目凶芒大盛,沉声道:“我再说一遍,究竟卖还是不卖。”
吕公子和那清秀少女都露出不屑神色,显是不值师爷化所为。
北马帮那桌有人暴喝道:“我们项师爷看上你们的马儿,不知是你们多大的光荣,有我们北马帮照拂你们,在蛮荒打横来行也不怕。出来行走江湖,不外求财求平安,兄弟得识相点。”
沈牧微笑道:“不卖。”
师爷化点头道:“好。”说罢掉头往自己那桌走回去,但谁都晓得他不会罢休,且必是不但要马,连人亦不肯放过。
媚娘子低骂道:“真讨厌。”又堆起笑向三人道:“进去再说吧,奴家会为你们想办法。”
任俊低声道:“我留在外面。”
沈牧知他怕北马帮的人强行夺马,点头道:“记着不要害怕。”
任俊点头应是,照拂马儿去了。
沈牧和徐子陵在众目注视下,随媚娘子进入主楼,竟是个宽敞可放上几十张大圆桌的饭堂,主楼后院是个大花园,乃著名的饮马温泉所在地,不规则的天然温池热气腾升,烟雾弥漫,立时把布置简朴的饭堂提升为仙界福地。
烟雾里隐见一道人影卓立不动。此人身形修长高瘦,背挂长剑,说不出的孤单高傲,仿似仙境里的人。
饭堂只一桌坐有客人,当然是骡道人,伏案大嚼,旁若无人。
七名立在一旁无所事事的伙计见老板娘亲陪客人进来,懒懒地过来招呼。
骡道人像此时才晓得有客人到,回头看来见到两人,哈哈笑道:“独嚼无味,快过来陪贫道。老板娘的羊肉包子确是不同凡响,还有珍藏的鸿茅酒,理气益肺、滋阴补肾、益气安神、平肝健脾,好处说之不尽。”
媚娘子笑骂道:“谁用你来宣扬奴家的好处?两位公子一试便知。”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直摇头,媚娘子说话总是语带相关,不离男女之事。
一番扰攘后,两人终于在骡道人一桌坐下。
媚娘子亲自为三人斟酒,笑道:“两位公子高姓大名,尚未请教。”
沈牧答道:“我叫傅雄,他叫傅杰,是堂兄弟,外面的小俊是我们的保镖。”
举杯试尝一口,皱眉道:“这么苦的?”
骡道人捧腹道:“这叫良药苦口嘛?这摆明是药酒来。”
媚娘子风情万种地在骡道人另一边坐下,娇声娇气道:“骡道人你可要为两位公子想想办法,北马帮的师爷化硬要买他们的骏马,你老人家须为他们出头。”
骡道人兜两人一眼,笑道:“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若贫道法眼无差,两位小兄弟自有应付的方法。”
媚娘子一呆道:“原来两位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奴家见你们没有随身兵器,让人为你们白担心。”
沈牧道:“我们只习过点三脚猫拳脚,真正的高手是小俊。”
“说谎。”四人同感愕然,往内院温泉池所在瞧去,那瘦高的剑士从烟雾里走出来,目光闪闪地打量两人,神情严峻而不客气。
此人脸孔跟他身形般窄长无肉,脸颊显得凹下去,鼻长肩薄,眉毛和眼睛间的距离比常人大,容色阴冷,似乎自出娘胎后就从未笑过,本该像吊死鬼多个像人,不知如何五官配合起来又另有一种丑陋的美感魅力,形成一种孤高冷傲的气概,令人印象深刻。
他约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却予人一种饱历沧桑的苍老味道。
两人一眼瞧去,已知现时整个饮马驿,除他两人外,数此人武功最是高明,其次就是骡道人。想不到在此竟遇上高手!
媚娘子皱眉道:“蝶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蝶公子冷冷道:“我说他们在撒谎。”
沈牧摊手苦笑道:“我只是不好意思自认功夫了得,谦虚些难道是罪过。”
蝶公子冷然道:“谦虚不是罪过,但说谎却是居心叵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确是凑巧路过,适逢其会,公子不信也没有办法。”
蝶公子微一沉吟,点头道:“我相信你们。”说罢转身重回烟雾中去。
四人面面相觑,怎都猜不到他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
沈牧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他是谁?”
骡道人答道:“蝶公子阴显鹤是东北新近崛起的用剑高手,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性情孤僻,不过虽没有什么大恶行,声誉却不甚佳,因为没多少人欢喜他。”
媚娘子犹有余悸地道:“怪人一个,他来干什么?”
骡道人耸肩道:“他自己不说出来,谁晓得呢?”
徐子陵心中一动,长身而起,道:“我去问他。”
媚娘子色变道:“他不惹你,你还要去惹他?”
沈牧心中明白,阴显鹤来此必与安乐惨案有关,从他入手去了解整件事,会比问任何其他人更可靠。笑道:“老板娘放心,我这位兄弟是最优秀的说客,必可令老阴开金口。”
骡道人瞧着徐子陵潇洒飘逸的背影,笑嘻嘻道:“看来三位非是过路人那么简单。”
沈牧坦然道:“我敢指天立誓,确是路过贵境,适逢此事,不过我们对安乐惨案亦有耳闻。且从少娘就教我们见到不平的事,定要替天行道,这么说道长该满意吧?”他的话自有一股发自心中的真诚,教人不能怀疑。
媚娘子有点不耐烦地起身道:“你们两位聊聊,我去看看许大当家来了没有,没理由的,为何丘大人和舒爷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