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千载一时之机,兼且我们晓得他藏身何处。”
徐子陵狠狠盯他一眼,沉声道:“你可以分身吗?”
沈牧目光投往李世民营地,道:“若我的兄弟徐子陵有难,我什么都可以抛开。”
徐子陵道:“事有缓急轻重,你这样离开如何对得起杨公卿,况且我再回长安会化身为司徒福荣,暂时该没有危险。”
沈牧颓然道:“说得对。我确该看看这里战况如何发展,才能决定何时抽身回到长安和你联手宰掉石之轩,一了百了。一日不除石之轩,必后患无穷。”
徐子陵又把遇上玲珑娇被羊漠和阔羯两人追杀,他出手救助之事说出来,当然略过玲珑娇的心事不提,紧守承诺。
沈牧呆住半晌,才道:“她回家也好,表示她终看破王世充狰狞的真面目。这么说大明尊教的人已抵洛阳。他娘的,新的原子会是谁,不会是玉成那傻子吧!”
徐子陵道:“我绝不希望你猜中,但机会却很大。玉成的资质你和我都清楚,根基更是好得没有话说。此事真令人头痛,你不但要小心大明尊教,且要小心杨虚彦,我和侯希白均猜他公报私仇的已奉李渊之命来行刺你。”
沈牧哂道:“我会怕他吗?”
徐子陵道:“勿要托大,在正常情况下他当然奈何不了你,可是若慈涧失利,你们被迫退返洛阳,然后李世民大举攻城,你仲少久战力疲下,养精蓄锐的杨小子将有可乘之机,别忘记他得传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又是第一流的刺客。”
沈牧信心十足的道:“慈涧此仗,我是不会输的。”
徐子陵语重心长的道:“不要过份自信,因问题可能会出在王世充身上。要说的都说完哩!我还要去见李世民。”
沈牧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耸肩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魔门的势力在他家内生根,大家一场老友,在情在理我好该给他一个警告,对吗?”
沈牧苦笑道:“陵少想出来的,会错到哪里去。唉!若我跪下来求你,你肯留下来助我胜此一役吗?然后大家开开心心的去算计石之轩,联手破他娘的什么不死幻。长生对不死,大家应是旗鼓相当,但我们的兵力却是他的两倍,合共两条好汉。”
徐子陵转身没好气的道:“你会这样做吗?”
沈牧哈哈笑道:“当然不会。现在老子有头有脸,哈!有什么好笑的,去找你的李小子好朋友吧!”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希望你不是给胜利冲昏头脑,尚未与李小子交手,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李世民非一般庸手,至少在驾御将领一项上远胜过你,至于兵法战略,就要打过此仗始可分明。”
沈牧放开徐子陵,正容道:“兄弟!去吧!大家永远是兄弟。我是绝不敢轻敌的,李小子的厉害,我比任何人更清楚。”
沈牧回到营地,心中仍想着徐子陵,也有点后悔,他尚是首次对徐子陵说这么重的话,因为徐子陵在这时刻去见李世民,令他心里很不舒服。现在这不舒服的感觉已烟消云散,遂较能体谅徐子陵的矛盾和苦衷。
他比任何人更明白与他关系比兄弟更亲近的徐子陵,他有着悲天悯人,时刻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好心肠。若非为了他沈牧,徐子陵说不定会全力助李世民统一天下,至乎登上皇位,完成师妃暄对李世民的期待。可是因他与李世民在争霸路上的冲突,徐子陵唯一可做的惟有置身事外,他内心的痛苦和矛盾可想而知。
若现在他沈牧仍是无挂无牵,则一切好办。可惜他已是泥足深陷,欲退不能,少帅军、杨公卿和他的将士,宋缺的支持和期望,都是他既抛不开也不愿舍弃的,何况李世民现在仍非是李渊的继承人。
刚踏入寨门,麻常迎上来道:“王世充着少帅立即去见他,他在城楼上。”
沈牧心中暗叹,心忖这老狐狸今趟不知又要弄什么花样。
沈牧进入慈涧城,登上城楼,王世充正临高远眺李世民方面的形势,漫空星斗下,陪伴王世充的是追随他的心腹大将陈智略、郭善才、跋野刚、张志、郎奉、宋蒙秋和李密处投来的降将段达、单雄信、邴元真。杨公卿却不在其中。
王世充见沈牧来到,堆起笑容道:“少帅请快到朕身边来。”又对其他将领道:“朕要私下和少帅说几句话。”
众将移往两边远处,剩下王世充一个人立在城楼处。
沈牧来到他旁,心中第一个冲动是要质问他为何对玲珑娇如此无情,最后压下这冲动,淡淡道:“圣上有何赐谕?”
王世充神色转为凝重,沉声道:“李世民不愧当世名将,比我估计的来早三天。若非少帅今早当机立断,主动出击,我大军抵达时势将被他杀个措手不及,虽不致就这样决定胜负,但肯定能动摇我们军心士气。现在敌人虽比我们多出近二万人,我们却是有城可依可守,形势仍有利得多。”
没有王玄应在旁碍手碍脚,两人间谈话的气氛较为协调,大家均是知兵的人,可省去很多无谓的意气争拗。
沈牧没有答话,因知他尚有下文。
王世充默想片刻,压低声音道:“另外五万人到哪里去了?”
沈牧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希望圣上可听入耳。”
王世充别头向他瞧来,道:“说罢!”
沈牧微笑道:“这句话容后再说,圣上召我来,是否想问子陵找我有什么事?”
王世充道:“你们兄弟间的密话,不说出来朕绝不怪你。”
沈牧淡然道:“虽是密话,与圣上却大有关系,子陵告诉我:石之轩再次到人世间作恶,他的目标是要我不能活着离开洛阳,而李世民则不能活着返回关中,那天下极可能成为石之轩囊中之物。”
王世充露出震骇神色,旋又平复下去,肃容道:“少帅意何所指?”
沈牧道:“若洛阳被破,圣上只要向李渊说一声投降,李世民绝不敢动你分毫,那是因为淑妮的关系,但李世民却绝不容我活命。洛阳既落入李渊手上,与关中互相呼应,窦建德再不能有任何作为,那时李世民的利用价值亦告完蛋,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王世充冷笑道:“这只是石之轩的如意算盘,洛阳是不会陷落的,永远不会。”
沈牧道:“我的肺腑之言,正是针对洛阳保得住与否而发。假若圣上能抛开一切顾虑,不理李世民如何动员攻打其他要塞重镇,死守慈涧,将有极大机会可保洛阳。”
王世充沉声道:“你是否知晓李世民的全盘计划?”
沈牧道:“那并不难猜。除了来攻慈涧的五万五千主力大军,李世民把余下兵力分作四路,其中以从河阳渡大河攻击回洛为重头戏。其他三路只是骚扰性质,作用在拖住圣上的大军,令圣上不敢减少洛阳的兵力,其他城池的军队则难以调来慈涧参战。”
王世充目光移回城外远方敌营,重复两趟的喃喃道:“回洛城!回洛城!”
沈牧道:“现在河阳指挥唐军的是黄君汉,他只要据守河阳,就能拖住我们的援军,进退不得,另一方面则守不住慈涧。唯今之计,是任得其他城池失陷,若能守得住慈涧,洛阳可稳如泰山。那时将轮到李世民泥足深陷,进退不得。倘再把李世民赶回老家,失陷的城池还不是手到拿回?”
王世充又往他瞧来,好半晌始道:“我们能守得稳慈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