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沈牧瞧着筏头破开河面溅起的水花,心中暗赞徐子陵螺旋真气的深不可测,无有穷尽。应道:“我沈牧可低估任何人,却绝不敢低估李世民,封锁河道的方法可繁可简,例如在两岸部署十来座投石机,再加箭手,我们只好弃舟登岸。”
后面的徐子陵低喝道:“小心左岸!”
木筏拐往右岸,左岸蹄声震天,近百骑沿岸追至,弯弓搭箭的射来,但因木筏避往箭程不及靠贴右岸处,劲箭力尽落往筏旁丈许外的河面上。
木筏拖着一道长长水花激溅急旋的尾巴,靠右岸以近乎飞翔的姿态挺进,拐过一个又一个的河弯,与左岸的敌骑比拼速度,情况激烈。
寇、跋两人同时取出摺叠弓,前者笑道:“只左岸有敌,右岸无人,李世民的意思该是诱我们从右岸登陆,他娘的,老子偏不中他奸计。”
跋锋寒点头道:“与其被迫弃舟登岸,不如先一步舍舟登岸,仍可把主动握在手上。”
“飕飕”声中,劲箭从射日、刺月两弓连珠射出,挑敌骑队首的战马下手,健马惨嘶声中失蹄倒地,敌骑前队受阻,立时乱成一团,无法沿岸疾追。
徐子陵与两人心意相通,忙把木筏移离右岸,往左岸靠去。
跋锋寒喝道:“记得我们的三角阵势,绝不可给敌人冲散。”
徐子陵道:“我有另一提议,何不试闯敌人锁河的关口,只要我们靠贴一边,两方的投石机均难奈我们何。若能闯过此关,会令唐军大部分的部署派不上用场。”
沈牧咋舌道:“原来胆子最大的是陵少。”
跋锋寒长笑道:“有道理,投石机笨重而不灵,攻击大船是绰有余裕,对付我们由陵少操控的小木筏却是笨手笨脚,贴岸急驶可令投石机近者太近,远者过远。只应付几枝劲箭我们该可办到,就舍命陪君子吧!”
木筏拐过急弯,转往较直的河道,两岸泥地高起,只见高处人影幢幢,投石机左右排列,更远处有六艘两桅斗舰一字排开,堵死去路,如此阵势,确有封河锁道之势。
沈牧色变道:“我们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哩!”
原来河道收窄,敌人把守处最窄只十丈,无论他们靠贴任何一边,仍在敌人投石机和劲箭射程之内。
话犹未了,前方大放光明,不但两岸各燃起以百计的火把,前方的六艘斗舰亦亮起灯火,照得前方半里长的一段河道明如白昼,纤毫毕露。
徐子陵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往前闯关,等若送死,当机立断道:“登岸!”手上还提着船桨。
三人同时跃离木筏,往左岸投去,尚未着地,以百计的劲箭铺天盖地的往他们射来,此着大出三人料外,哪想得到在关口前敌人布有伏兵箭手。
徐子陵和沈牧使出看家本领,同时换转真气,分左右抓着跋锋寒,改下堕为急升,堪堪避过箭网,横空往布阵岸旁的箭手投去。
在空中三人一目了然的看清楚远近形势,也体会到李世民务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
在洛水两岸,除封锁河道的投石手和箭手外,各有一师由不同兵种组成的部队,列阵于锁关前的位置。向他们发箭的是其阵前数列的箭手,接着是持盾的斧手,最后方是骑兵,三个不同兵种各五百人,合共一千五百人。
在领军将领一声令下,来不及发第二轮箭的箭手收起长弓,拔出腿上佩刀,并往四外散开,任得三人自投罗网。
只是这师兵团,其实力足够杀死三人有余,何况只要缠住他们片刻,更多的敌人会由四方八面赶至,他们更无侥幸。
在这洛河北岸的平原区,树木被砍个清光,光秃秃一片,最接近的树林是地平尽处的黑影,至少在十里开外。事实上以洛阳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所有树木均被清除,却不知是王世充一方还是李世民一方动的手脚,因为两方均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在此除对他们却是大大不利,皆因无处可藏,除夜色外再无任何有利逃亡的条件。
更不妙是除眼前的部队和下游不远处的敌人外,远方一队队阵容完整,人数不一的骑兵队正朝他们的方向赶来,一旦陷入重围,老天爷也难搭救他们。
眼看要投进敌人重围内,跋锋寒大喝一声,两掌下按,劲气重重硬撞地面,震得附近数名唐军东倒西歪,他却借反震之力,带得在左右扶他的真气已竭,新力未生的沈牧和徐子陵横移五丈,在敌人势力的边缘区安全着陆。
触地后三人散开少许形成三角阵,以跋锋寒一方作三角的尖锐,剑光闪闪,两敌尚未看清楚是什么一回事,早被逼得连人带剑往两边抛跌。
徐子陵长丈半的船桨运劲一扫,从后方拥来的十来个拦截者若非震得兵器脱手,就是骨折肉裂的堕地受伤。
沈牧的长剑闪电劈出,剑无虚发,总有人应剑倒地。
倏忽间三人突破敌人实力单薄的外围,冲出重围外,敌人潮水般追在他们身后,前方原本负责封锁水道的唐军,弃下投石机往他们围杀过来。确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广阔的河原,再无可容身立命之地。
他们眼前面对的只是敌人兵力微不足道的部分,若让敌人主力赶至,明年今夜此刻肯定是他们的忌辰。
跋锋寒大喝道:“由哪处来,回哪处去。”
两人心领神会,同声答应。
就在两方敌人合拢把他们缠死前,三人腾身而起,大鸟般奋力横过近七丈的空间,越过以百计奋不顾身扑杀过来的敌人,投往岸边的方向,落地时刀、剑、桨齐出,劲气横空,人未到早压得敌人往四周狂跌,狂风扫落叶般在敌人丛中硬迫出空间。
足尖一点,三人二度腾空,跨越排在岸沿的投石机群,踏足岸沿。
没人控制更没人理会的木筏正打着转顺水往横排河上的六艘斗舰冲去,撞上岸旁石滩,再反弹往河心。
跋锋寒长笑道:“天未亡我们也!”双足生劲,弹离岸沿,往河心的木筏投去。
木筏此时离敌舰尚有百多丈的距离,未进入舰上投石机和箭手的射程。
沈牧和徐子陵不敢怠慢,追在跋锋寒身后,同往木筏扑下去。
三人先后降落木筏,徐子陵船桨打进筏后河水,爆起一球水花,木筏受控下笔直往敌舰群冲去,等若过了投石机和箭手那一关,只余下前方六艘斗舰。
右岸投石机响,箭矢嗤嗤,均迟一步,石弹落在筏尾后,激起漫空水花,惊险至极点。
沈牧大喝道:“火炬!”
他和跋锋寒同时一手张弓,另一手拔箭,以迅疾无伦的手法连续发箭,仿如表演箭术般嗤嗤发射,射的非是人而是船上插着的照明火炬。
众舰照明的火炬数以百计,均是插在船上各处座架,应箭纷纷断折,堕跌舰上,火油沾上甲板船舱,际此风高物燥之时,立即迅速蔓延,令舰上唐军狼狈至极点,不知该先救火还是反击。
徐子陵螺旋劲发,木筏速度不住增加,更以蛇形路线推进,敌人的投石箭矢纷纷落空。
“轰!”跋锋寒右脚挑起铁盾,便以卸劲挡格投来的石弹,沈牧则护在徐子陵前方,以射日弓挑开射来的箭矢,好让徐子陵全神操舟。
其中三艘敌舰船头陷进火海里,完全失去反击拦截的功能,居中的一艘火势更蔓延至桅帆,烧得辟辟啦啦,烈焰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