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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昂然抬头,在这面对生死的时刻表现出视死如归的英雄本色。
沈牧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齐王的命值多少呢!还不给我立即放人。”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元吉唇角逸出一丝冷酷和诡异莫名的笑意,沈牧心知不妥时,李元吉身侧忽然多出个人来。
竟然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李世民大喝道:“且慢!”
已迟却一步,再挽不回既成的事实。
李元吉积蓄至顶点的掌劲吐实,窦建德脊柱寸断,七孔喷血。
“锵”!
沈牧劲箭离弦,似若超越距离,缩丈成寸的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来到李元吉胸前。
同时沈牧脑海亦轰然剧震,一个念头从深心升起——窦建德死了!
天地再非以前的天地。
敌阵处像上演一场无声的哑子戏,杨虚彦闪到李元吉马头前,名震天下的影子剑斜刺而上,剑锋迎向箭尖。
就在剑锋箭尖相触的一刻,沈牧和杨虚彦的精气神遥距交锋。
“铿”!
沈牧心口如遭雷殛,猛退半步。
杨虚彦亦挫退半步,清白的脸容抹过一阵艳红,瞬又消去。
在震慑整个城内外战场的剑箭交击声的余音中,人人头皮发麻的瞧着一代霸主窦建德像一摊软泥般从马背往李元吉一边堕下,“蓬”的一声掉往地上,扬起壕沿的尘土。
窦建德死了!
这个念头在沈牧脑中不住回响,体内真气则天然的化去杨虚彦融合补天道魔功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精气神,心中空白一片。
敌我双方没有人移动、喘息又或发话。
沈牧目光凝注的瞧着倒在马脚旁窦建德惨死的尸身,神智逐渐凝聚。
在两军对垒冷酷无情的战场上,有的只是胜利和败亡!什么歉疚、后悔、悲痛、仇恨、惆怅的情绪,均没其容身之地。若受任何情绪影响,做出违背理智的蠢事,只会落得兵败身亡的结果。
忽然间沈牧从极度悲伤内疚中提升出来,晋入长剑的境界,那非是代表他变成无情的人,而是必须化悲愤的力量,应付眼前的危局,保住性命来赢取未来的最后胜利。
经过这些年来的磨练,他终于明白到宋缺的警告——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他感到整个天地在延伸,脚踏的大地扩展至无限,自亘古以来存在的天空覆盖大地,而在他来说,自己正是把天地联系起来的焦点和中心。
有法是地,无法是天,有法无法,是天地人浑一的层次,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
只有这样,他才能带领所有忠心追随他的人,渡过眼前难关。
徐子陵大喝道:“绳!”
沈牧闻言长笑道:“窦爷放心去吧:终有一天我会为你连本带利把血债讨回来。”
李元吉振臂高呼道:“大唐必胜!我皇万岁!”
东墙外近十万唐军齐声呼应,轰传河原,天地变色。
李世民露出无奈神色,欲语无言,晓得李唐已与沈牧结下解不开的深仇。虽说李元吉奉李渊旨意行事,他身为主帅,亦难辞其咎,偏又无法改变。
沈牧往后退,就那么倒飞越壕,准确有如目睹,显示他心神丝毫不乱,故能把尺寸拿捏得那么准确。
接着回头往东墙奔去,弹空而上,直抵近十五丈的惊人高度长索从徐子陵手中射出,给腾升至极限的沈牧抓个正着,借力回到城垛上,两人跃落墙头。
李世民大喝道:“是战是降,少帅一言可决。”
沈牧转身望向王世充,后者脸色如死人,口唇轻颤。
沈牧神态从容,双目透射出充满强大自信的闪闪神光,道:“城仍是主上的,主上有什么打算?”
王世充把望往城外的目光收回,投在沈牧身上。
两人周围一众将士,目光全集中到沈牧和王世充处。
王世充哽咽一下,喘息着道:“除献城投降外,我们再无其他选择。”
时间似是一下间凝止不前。
当王世充口中吐出投降的决定,他身旁的人,包括王系将领、外姓将领、保护王世充的七、八名亲随高手,沈牧、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十多名飞云卫及守卫城墙的郑国战士,人人呼吸顿止,目光全盯住王世充处,宽广延伸的墙头鸦雀无声。
城外以李世民和李元吉为首分布整片大河原的唐军,只漫空飘扬的旌旗拂拂作响,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在间歇响起的马嘶声中,静待守城军或战或降的决定。
沈牧脸容冷静,双目射出锐利的神光,毫不动气的听着王世充关乎全城军民命运的决定,仿似丝毫不把王世充的话放在心上。
王玄恕最先作出反应,抢前跪地悲呼道:“父皇……”
王世充怒道:“闭嘴!朕是别无选择。”
沈牧嘴角逸出冷酷的笑意。他甚至欠缺与王世充这种自私自利、反覆无耻的小人再作计较,又或臭骂他一顿的心情,干脆利落的道:“主上既然献城投降,已沦为敌人俘虏,没有权为自己作主,我们同心合力共守洛阳之议再没有约束力。从今夜此刻开始,大郑亡国,洛阳再不是你王世充的,谁敢反对,我就杀谁。来人!给我把王世充和其从属全关起来。”
王世充听得脸色剧变,王系将领纷纷喝骂,王玄应高呼道:“造反啦!造反啦!”
铿锵之声不绝,王系的将领、亲兵、外姓诸将、守城战士、飞云卫,所有人等同时拔出佩刀佩剑,墙头立时弥漫剑拔弩张的火爆味道,内战一触即发。
只有沈牧、跋锋寒和徐子陵仍是神态冷漠,品字形列在王世充身前,对刀枪剑戟视若无睹。
沈牧笑意扩大,倏地仰天长笑,暴喝道:“谁肯与我共存亡!”
除王系人马外,外姓诸将、飞云卫和远近闻声的千百守城战士,轰然应喏,声震城墙。
王世充、王玄应等一众王系人马,此时才晓得外姓将士,全投到沈牧一方,人人脸上血色尽褪,更有人拿不住兵器,“当啷”一声掉往地上,加添沈牧控制全局的威势。
王世充握着佩剑的手忽白忽红,显示他对是否该拔剑出鞘,正犹豫难决。
王玄恕倏地立起,移到沈牧旁,悲呼道:“父皇请恕孩儿不孝,玄恕决定站在少帅一方。”
跋野刚和邴元真两把剑同时抵住王世充后背,这比什么说话更有威胁力,王系人马没人敢动半个指头,谁都晓得大势已去,洛阳城已落入沈牧手上。
王世充浑身一颤,松开握剑的手,泪流满脸道:“罢了!罢了!”就这么朝下城的石阶走去。
“当啷”之声不绝,王玄应与各王系将领纷纷弃械相随,在跋野刚等外姓诸将和飞云卫押解下接受被软禁宫内的命运。
在这种情况下,沈牧不将他们全体斩首,可说已是非常仁慈。
沈牧探手拍着王玄恕肩头,微笑道:“我绝不会伤害他们,放心吧!”
接着抬手,转身面向城外的李世民,大喝道:“李世民听着,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绝不投降,有本事就攻进洛阳来吧!”
跋锋寒狂喝道:“少帅军必胜!”
城墙上各将兵齐声应和,“少帅军必胜!”的呼声,传遍大地,直冲夜空。
两方大军再无谈判的可能性,只能凭实力决定去留与存亡。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