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龟缩不出,我们则扫荡周边,收拢民夫,等这些完成了,恰好可以收割地里的粮食。我们外出作战,只要带少许粮食,一旦秋收,可立即缓解军中缺粮,何乐而不为?”
“好,阿敏哥说的好,我赞成出兵!”塔拜兴高采烈的嚷嚷着,浑然不知这里是议事厅。阿拜皱了皱眉头,暗中拉扯了几下塔拜。塔拜正在兴头上,哪顾得上这些。皇太极对塔拜性格熟稔,也不见怪,反而走过来称赞塔拜爽朗。自皇太极即位后,昔日平等的地位迅速发生变化,众人难免对皇太极有些生疏。皇太极在议事厅没有端大汗的架子,众人一开始还有些难以适应。不过皇太极八面玲珑,很快将气氛搞得热热闹闹。皇太极放下大汗的身份,谈话时平易近人,大厅中几个人顿时深感荣幸,感激涕零。
当然,这中间并不包括老奸巨猾的阿敏,他熟知军事,洞悉人心,对皇太极这套把戏早就熟的不能再熟。阿敏躲在旁边,默默旁观。
戏演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做决议了。皇太极认为明军骚扰萨尔浒北岸,意在界藩,因此先集结先锋扫荡北岸,稳定界藩城形势,然后再择机出兵抚顺,时间恰好。皇太极见众人纷纷支持,于是传令道:“来人,紧急召集五千人马及七日粮草,随我午后出发。二贝勒阿敏,准备军需粮草,点齐两万人马,于三日后向抚顺进军,同时飞鸽传书至铁岭,命令岳托派出骑兵,日夜不停骚扰沈阳及抚顺周边。诸将务须努力,兴我女真!”
“兴我女真!兴我女真!”议事厅中群情激昂,口号声远远都能听到。
侍立在墙角的范文程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皇太极,他欲言又止,转而摇了摇头,悄悄看向地面。
萨尔浒北岸,等到曾石头率领第二梯队抵达后,沈嘉立即下令三营和四营向萨尔浒湖北岸附近集结埋伏。一个时辰后,北岸烽烟四起,沈嘉明白李福来拔除岗哨的战斗已经打响。沈嘉下令刘武率领一营仅剩的两个排,携带缴获的物资向抚顺撤退。刘武嘟嘟囔囔,认为运送物资这种事情,随便找个人都能干,何必让自己这个营长亲力亲为呢。
沈嘉一想也是,干脆让一连长武奎胜带着物资返回。武奎胜一脸郁闷,好不容易赶上个大阵仗,结果自己竟然当了辅兵。
昨晚没睡好,抵达湖岸后,沈嘉一头扎进草丛,呼噜呼噜睡起来。半个小时后,沈嘉被刘武摇醒。
“沈教官,快醒醒,对面有动静了。”
沈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猫着身子走到树林边,拿起望远镜向湖对岸观察。对岸数百八旗军正在登船,巨大的而鲜艳的旗子迎风招展,隔着湖水远远就能看到。
“鱼儿上钩了,去告诉三连长洪诚和四连长曾石头,准备战斗,计划都讲过了,等敌人下船后,发起攻击,湖岸地势低洼泥泞,建奴移动速度较慢,要注意利用优势,去吧。”
“沈教官,我们营怎么办?”
“你们营?要么归建到二营,要么回去运输物资,你有人?”沈嘉满眼戏虐,笑着看向刘武。
“还有个特务排,一直没派上用场。”刘武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着。
“他娘的,就你心眼多,赶快去传令,一会儿回来,呆在我旁边,随我一起观阵,别老想着打打杀杀,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营长了,要训练自己对战场局势的把控能力,今天是个机会。”
数百名八旗士兵,浩浩荡荡的喊着号子划向北岸。女真人虽然号称渔猎民族,但实际上他们对操舟行水并不太擅长。女真人使用的是内河小船,运载能力有限,今日临时出兵,更是将萨尔浒城附近村镇的渔船搜刮一空。好不容易凑了三十条小船,却只能搭载步兵渡水。至于骑兵,代善也不想,他认为北岸的明军,顶多也就是二三百人。明军狡猾奸诈,摸黑偷袭岗哨还行,碰上大队的女真勇士,那只有逃跑的命。
上次明狗的一支小部队,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谨慎,错失大好机会,让对方轻易溜走,事后还被莽古尔泰这个莽夫嘲笑。代善为此郁闷了好几日,今日逮到机会,代善认为自己派过去的五百人,和北岸的营盘山驻军回合,堵截奸诈的明狗小分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临行前,代善特意叮嘱甲喇额真和硕图,上岸后就封锁通往抚顺的各处关卡,务必要求一只鸟都飞不过去。和硕图愉快的答应了,上次出兵连一具尸体都没捞到,这让和硕图饱受诘责,还好大汗替自己说了句话,这才勉强保住了位置。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和硕图心中激动,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突入北岸的明军挨个斩首。
站在船头,和硕图意气风发,不时地吆喝众人跟紧指挥船。夏日毒辣的阳光倾泻而下,刺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小船划出两里后,厚重的盔甲让和硕图感到无比闷热,他摘下帽盔,脱掉衣甲,迎风站在船头,和硕图感到一股透心的凉意。
“舒爽!真他妈的舒爽,你们这帮狗奴才都给我听好了,上岸后都细心点,一只鸟都不能放过去!”
“主子您放心,别说是只鸟,就是蚊子,老子都要拽下他的蚊子腿留给主子。”
人群哄然大笑,后金士兵各个满怀信心,边说边笑,划着船驶向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