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劈出七八掌,丰子都却渐渐觉得自己体内那内力竟是为有些难以相继,仿佛在一点一点被慢慢由人掏空一般。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丰子都不禁心头暗自惊惧。眼瞧那苍发老人身形倏忽,无论自己双掌如何纵后去追击,如何事先见明提前来拦截,最后总不能有所触及他半片衣襟,甚或有时连对方影子也看不到。而苍发老人伸手一推之下自己总必掌力尽数往左侧来劈空,实在无奈他何。经此,丰子都猛然醒悟过来,想道:“原来此老头儿根本是要在耗费我内力来着。”
既就想通这一点,丰子都尽管难以明白那个苍发老人多此一举的奇怪行径,究竟有何目的,可终究知道自己根本远远不是其对手。以苍发老人的通天武功修为,他仅须真正一掌对自己来劈将落下,自己势必难逃厄难,早已葬身于脚底下那万仞深渊。由见及此,丰子都刹那间只是感到悲苦莫名,哀恸难抑,由不得心头激荡,蓦地里嘬声大嚷大叫,说道:“不打了,我再不打了。”撤掌回收,拢在胸前,再不去理会那苍发老人到底将要如何,惟腾地一响,一屁股坐落于脚下岩石面上。
那个苍发老人料不到丰子都说不打便真的是拢手再不去打,见他反而一屁股坐落地上,不由略感诧异,既可气更可笑。凝顿住身形,斜眼瞧得丰子都片刻,苍发老人忽然仰头呵呵直笑,说道:“姓丰的小子毕竟有所见地,心头明白,知道什么是徒劳无功,再打下去也必将为没用。其实想想,反正最终都要难逃一死,自己又何必何苦来作那垂死挣扎?是以乖乖引颈待戳。”
丰子都听那苍发老人竟敢来对自己这般戏谑与嘲讽,不禁气愤难抑,刹那但觉有一股无名怒火自脚底一路往上直冲脑顶门,断不可遏。当即戟指疾声喝骂道:“大放厥词,臭不可闻。什么乖乖引颈待戳?放屁!须得是十分放屁!告诉你,老子只不过为稍作歇息而已。有种的你就别走,象刚才鬼魅那般飘来闪去的到底算什么?哼哼,我们容后狠狠再打不怠。”
那苍发老人闻言微微一笑,转眼去峰下群山一扫,说道:“想不到姓丰的小子原来勇气可嘉。嘿嘿,明知不可为而尤甚为之,不明尚可,要不然还谓之是铮铮铁骨大英雄。小子,既然如此,你现在便爬动起来罢,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重新再来打过。”说罢又回头睥睨着丰子都。
丰子都毕竟年少,血气方刚,怎可经受得住那苍发老人如此蔑视?气急败坏之下再也妄顾其他,哪里还将去理会孰生孰死?立即疾声叫道:“打过就打过,难道老子还来怕了你一个糟老头儿不成?”说着咬住牙关缓缓爬身起来,只是恶狠狠地盯住那个苍发老人。不过丰子都终究明白眼前这个老儿实非什么糟老头儿,其一身武功真正惊天地泣鬼神。他暗中依照程谷瑶所授内力运劲窍门,潜气运息,将体内那股仅存的抱怀无相真气尽数凝毕聚于掌心间。须臾,丰子都暴喝一声,猛地纵身扑上,向苍发老人所在挥掌鼓劲便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