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大的悲哀是贫穷!
但是此刻的田驴儿不知道应该是哀叹自己的悲哀还是哀叹自己的贫穷,似乎,悲哀和贫穷像是自己的两个孪生兄弟一样,与自己如影随形。恍惚中,他似乎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田大军田二军这样的兄弟,他们田家有过的长男次子,不应该是老大田悲哀,老二田贫穷吗?当然,他田驴儿也就顺理成章的应该叫做田苦难!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受苦受难!
他不停地搓着自己的两只双手,内心五味杂陈,一遍遍地被脑海里那何寡妇瘫软的几近成为尸体的身躯所惊吓而惶恐着,更无视火车外那一片片掠过自己眼角的风景,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将自己的这一次远行看做是畏罪潜逃还是看做观光旅行,但无论怎样,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田驴儿再也回不到故乡了,他再也没有故乡了。田庄这两个字,将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他终于失去了他的根。
苦海一样的人生中,田驴儿真正的成了一叶浮萍。当然,他的未来是不可预见的,贫穷只能预见贫穷,苦难只能预见苦难,田驴儿只能预见眼下的饥肠辘辘和未来的漂泊流浪。他体味着,品尝着,如同是血液一样流淌在自己生命里的贫穷,像是一口苦涩的老酒,一饮封喉!贫穷也像是呼吸,刺的田驴儿的鼻腔生疼,瞬间,可以流出眼泪,但他不能流泪,他害怕自己流出的眼泪润湿了贫穷的根芽然后再生出贫穷的苦果来。
火车走了两天三夜,每一站都陌生,每一站都像是一个终点又像是一个起点。田驴儿望着属于别人的起点和终点,注视着每一个上上下下火车的旅人,寻找着和自己相似的疲惫与迷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一点,也才能在芸芸大众之中找到一丝宽慰与安全感,但,他还是失望了,他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看到了他们的方向与目标,仿佛,人人都在追逐着幸福,人人都有归宿,这个世界唯独遗忘了田驴儿。被遗忘的失落瞬间遮住了田驴儿眼中的最后一丝生气,为他的明天蒙上了一层阴影。失落的田驴儿,将头埋得更低了,他再也不愿意在生活面前硬挺着了,低头佝偻至少能让身体在寒夜里多一丝温暖。
唯一的欣慰,便是火车上的大年夜。象征着团圆的大年夜里,出逃的田驴儿和天南海北的陌生人一起,吃了一顿热乎的饺子,那是乘务员善意的施舍,温暖的馈赠,她将食品推车里那最后的一份饺子,递给了饥肠辘辘的田驴儿。
“吃吧”
“我不饿”
“不要钱”
“……”
大概,来来往往几多次穿梭在车厢过道里的乘务员,看出了田驴儿的寒酸与疲惫,所以才会伸出温暖的援手吧。总之,是她,给他传递了一份所谓人间的美好。
他抬起头,久久地望着那位天使一般的乘务员,像亲人,像母亲。从小到大,为自己双手捧上饭食的人,只有母亲啊,那么温柔,那么慈爱,恍惚之中,田驴儿从那位乘务员的脸上看到了母亲的光芒。
内心里那旅途的疲惫,也瞬间被饺子的热气带走,他感觉又活过来了。
“无论在外边经受了怎样的风雨,但总算回来了,有家可回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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