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值神情茫然,陷入了深深地疑惑中。
然而没过多久,杨值的注意力就被杨青的举动给吸引住了。
只见在杨值惊愕的目光中,杨青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他那一袭华贵的锦袍上,污迹斑斑,看上去就很恶心。
“咳咳,乖孙的孝心,老夫已经知晓了,咱们坐下聊吧……”
杨值脸色一黑,赶紧“拉”开杨青,脚下连退几步,离了一丈远。
“好,三爷爷,您先上座……”杨青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还没缓过情绪的样子,但脸上还是露出真挚的笑容,恭恭敬敬的请了杨值上座。
两人分别落座后——
杨值心里泛起狐疑,深深地打量着杨青,目光深邃,仿佛想要洞穿杨青一切秘密似的。
数息后。
杨值突然淡然一笑,开口问道:“乖孙,你家里还好吧?”
“回三爷爷的话,孙儿家里一切都好,有劳三爷爷记挂了。”杨青恭敬答道。
“我听说你还和你嫂嫂住在一起?”
“这可不好……你年纪已然不小,血气旺盛,是个半大小伙子了。再和嫂嫂住在一起,影响不好,会让旁人说闲话的,依三爷爷的意思,你们还是早些分开住吧。”
说着说着,杨值蓦然感慨起来,脸上神情真挚,一副为了杨青你好的神态。
杨青闻言脸色一黑,险些气炸了肺。
老东西,你要搞事情啊!
什么叫我和嫂嫂住在一起?什么会让旁人说闲话?你不知道这话说的贼有奇异么?听在旁人耳里,还以为我杨二郎也做了陈平盗嫂的龌龊事呢。
更可恶的是——
你丫居然想往我家嫂嫂身上泼脏水,你个老东西,简直坏透顶了,生儿子没有小丁丁啊你!
心里虽然在疯狂咒骂着,但杨青表面上还是腼腆一笑,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回三爷爷的话,嫂嫂她一生凄苦无比,先是没了公公,然后又没了丈夫,年纪轻轻却还要照顾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叔子。在孙儿的心里,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伟大。”
“倘若孙儿搬出去住的话,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了嫂嫂一人孤独为生。孙儿实不忍如此,故早早地便已经发誓,要永远陪着嫂嫂,哪怕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也要让他们像对待母亲一样侍奉身边的。”
这番话一出,杨值立刻哑然无语了。
人家杨二郎都把自家嫂嫂当作亲娘一样看待了,他再往身上泼脏水也是无用,更何况那苏氏照顾家业,养育幼叔,在乡下颇有贤名,亦是个不好对付的女子。
接下来的几次唇枪舌剑,话里绵针,亦被杨青机智的躲了过去。
这让站在一旁的杨福、杨三、杨忠三人看得目光闪亮,忍不住暗暗赞叹道:“少爷好厉害啊!谈吐分明,气度不凡,真是个当官的料子……”
此时此刻,偏厅内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和小厮同样眼眸闪亮,心生崇拜:“这个二少爷好儒雅啊,根本和传闻中的妄人杨二郎不一样嘛,哎……估计又是被流言玩坏的孩子。”
当然,心里最为震惊和无奈的,其实是杨值。
他脸色阴沉,心里泛起了怒意,暗暗咒骂道:“这尼玛是传闻中的杨二郎杨二傻子?你特么的逗我!这少年心思缜密至极,就是比朝堂上的那些老油皮也不差分毫了!”
渐渐地,杨值失去了耐心,他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吧,老夫与二郎谈些要事……”
话音一落,侍立在偏厅内的几名丫鬟和小厮立刻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而闻得此言,杨青也是心里一紧,暗道:“正题终于来了……”
同样在下一瞬朝忠伯几人吩咐道:“你们也出去吧……”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杨值这头贪婪的恶狼,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恐怖面目,神情阴鸷的低声道:“二郎是个聪明人,那造纸坊是个一本万利的法子。财帛动人心,你无官无职,根本守不住的。不妨把它献给嫡系,老夫保你一个正六品的实职官如何?”
杨青闻言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杨值见状眉头一皱,继续说道:“你嫂嫂不是正为你的婚事发愁么?老夫已经为你挑选了一个德容兼备的大家闺秀,你若是把造纸坊献给嫡系,老夫这就亲自上门给你提亲如何?”
杨青闻言继续沉默,还是没有说话。
杨值见状终于怒了,大声呵斥道:“杨二郎,你可莫要自误!你太常村杨府不过是我们弘农杨氏的一个远支罢了,连旁系都算不上。若非有我们弘农杨氏的庇护,你就算再有十家造纸坊,你也保不住,你信也不信?”
这番话一出,杨青终于动容了。
他剑眉一挑,淡然问道:“老狗,你是在威胁本少爷么?”
偏厅内,空无旁人,使得杨青终于展露本性,暴露出了自己桀骜不驯的性子。
而且,许是先前憋得火太大,更让杨青一开口就骂了一句“老狗”,直接把杨值给骂懵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