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支飞箭破空而出发出凄厉的嘶喊,直冲皇宫方向——
铛——箭头与铁甲之间的碰撞,激荡出一抹鲜红。
越则昭亲眼看着那只箭从他身旁飞出,射中对面,人从马上倒下,伴着右林军的惊呼,直直摔在地上。
越则昭低头,只看自己军中一人颤抖的握着弓,惊讶自语,“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就脱手了……我没有……”
那人像是觉察到越则昭的目光,抬头对视想要解释,然后——
另一支箭瞬间穿透那人的胸膛。不解,困惑,无助,痛苦,就这样凝结在那人脸上,倒下。
随着震天的呼喊,接着涌动的冲锋,两军对战就在那一刻,开始了。
两人一列,以多对少,本该是右林军的拿手好戏,但三百对一千,这一次合围之术在如此大的差距面前,毫无作用。砍倒一个,后面还有三个,击退十人,还会有更多的人扑上来,越则昭的队伍就这么一点一点将右林军碾压殆尽。
“换阵,誓死守城——”
一声令下,身披银甲的右林军由一列四散而开,单人为点,借着弓箭掩护,拖住周围进攻的步伐,从远而观,此时每个右林军就像一点火光,引着大片飞蛾前去扑火。
光越则昭看到的那一少年,一身银甲,双脚生根,挥舞着长剑,如秋风扫叶收割着附近的生命,有五人,还是有十人?
少年将剑从敌人胸膛拨出,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手握剑柄指着众人,嘶喊着,“来呀,要是在这败给你们,小爷我都对不起我挨过的打,老古董说我赢不了和他打的赌,才不!小爷我这就赢给他看!”
坐在马上的越则昭皱眉,这个少年他认识,那是余阁老家的小孙子,余家满门书香唯独出了一个孙少爷,放着大好的文官仕途不走,满门心思就想习武,成天混在军营里,没少挨余阁老的打,惹了不少笑话。
“为君一剑照丹心,万里黄沙埋忠骨。只要有小爷我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别想进皇城一步。”少年抽剑再次放倒一人。
“余少柏,这会正拼命呢,你那念酸诗的毛病能不能先停停。”不远处的右林军嘴上抱怨的同时,长枪一挡,震倒两人,细细一看也是个英姿少年。
少年一个飞踢落地,大笑道:“我爷爷就这毛病,我一家都这样,这叫家风,改不掉。要是打赢了这仗,我也就赢了和爷爷的赌局,我家就能让我当兵了。”
“行啊,这仗要赢了,你到哪一军,我就和你一起,我两继续做同袍,说不准还能调到边防,和煜王一起,打退那些云国狗崽子,用不着在儿这自己打自己人。”
“那这仗,小爷我赢定了!”少年咧嘴一笑,抓住来人手臂向后一折,右脚踩在地上借力一跃,翻身一刺,偷袭之人轰然倒地,少年潇洒落地。
半天听不到身后的回应,少年回头一看,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人已经躺在地上,一只箭插在胸口正中,他的眼睛还看着自己。
“啊——”失去朋友的悲痛如潮水重重打在少年胸口,他大喊一声,手中的剑已经顾不得章法,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扫清一切挡路的东西,赶向那里。
嗖的一声,少年只觉后背一痛,无力在前进一步,旁边人见此抓住机会,拿起刀砍了过去——“靠,老古董,我还真赢不了你……”
射箭之人收起弓,在越则昭身旁小声道:“奉郡王之命那二人已除,可卑职瞧着怎么不太对,这些右林军真的被炳王所控?”
越则昭已不在看向永远不会在站起的少年,扫过越来越少的右林军,皱紧的眉头便没有松开,刚刚两边本就稀里糊涂的打了起来,右林军一向受父皇直接管辖,若真如情报所言,炳王谋反,那么炳王是如何让他们如此卖命?
不对,有蹊跷!
越则昭瞬间清醒,后背一阵冷汗,可还没来得及想清其中阴谋,另一个念头让他汗毛直立,若炳王没有谋反,自己一路带兵勤王,又在此地厮杀,父皇会怎么想?
——在父皇眼中他才是那个逆贼!
旁边的校尉喊了越则昭几声,想问个结果,他昨晚本来好好的在驻地练兵,看见燕都方向大火,然后溱郡王就带着炳王谋反的罪证和圣上手谕前来调兵勤王,这才一路跟随到此,可眼前这仗打的他有些发懵。
越则昭沉声道:“炳王一向勾结朝臣,收买右林军也无不可能,本王已将其罪证和圣上手谕给你看过,你敢抗旨?”
“卑职不敢,一切听郡王指派。”
越则昭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两条金龙,那是议政殿房顶上的屋脊兽,不管三哥反没反,谁先到议政殿拿到诏书,谁就是胜者,而历史都由胜者书写,眼下的右林军已经快撑不住,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终于,越则昭拨出身旁佩剑,指向前方,高声道:“进宫,剿反贼,救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