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又唤绿茗和丹心侍候自己梳洗更衣了,便往海棠苑而去,魏嬷嬷此时已从厨房回来,拎了个食盒,对崔绾绾回禀说都按姑娘的吩咐备妥了。
到了海棠苑正房,崔绾绾看到陈上师靠坐在矮榻上,神情比早上见到时更忧愁了,不禁心内不忍,面儿上也不敢太显现,只得安静的行至近前,行了礼,娇声道:“师父,绾绾给师父备了竹香米粥,最是清润可口,请师父尝尝。”
魏嬷嬷打开食盒,拿出一个白瓷炖盅置于案几上,又摆好了一副小巧的青玉碗勺,便躬身退至一旁。
崔绾绾揭开炖盅盖子,舀了半碗粥,双手捧至上师身前,满眼溢满关切之情,嗓音里也透出担忧,道:“师父,您身染疾恙,可莫要过分忧烦。这粥是绾绾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您就尝一口吧。”
陈上师见状,心内阵阵暖意,即使再无胃口,也不忍拂了爱徒的一片孝心,便接过碗,舀了一口粥送到嘴里,倒也确实可口,又多吃了几口,方才将碗递回去。
崔绾绾双手接过,送至案几上放好,又回身,挨近陈上师坐了,小心的开口道:“师父,绾绾见您似有心烦之意,无奈绾绾年幼,无力为师父分忧,可巧,绾绾前一阵偶然翻看一本古旧书稿,读了一则极有趣的寓言,不如就讲给师父听听,权当给师父解闷儿了?”说完,微微低垂着头,却偷偷抬眼打量师父,似是满眼的期待。
见爱徒这番神色,又有刚才那碗粥暖了肠胃,陈上师便强打精神,以眼神鼓励爱徒说下去。
崔绾绾心中暗喜,她的表情包起作用了。得到师父的首肯,便缓缓开口,娓娓道来:“相传古时候,有一座大山,山里住着各种飞禽走兽,这些走兽便尊威武勇猛的斑斓大老虎为大王。这虎大王震慑山林,统帅百兽,倒也名副其实,各类走兽对虎大王又敬又怕。这虎大王日常需要填饱肚子,各类走兽也要繁衍种族,于是便商议着,每个种族轮流选出老弱之辈供奉虎大王,既孝敬了大王,又保全了种族,堪称两全之策。有一日轮到狐族,族长选了一只重病将死的老狐敬献给虎大王。这老狐的儿子小狐,因失去了父亲而心中愤懑,却又奈何不得虎大王,竟然心生一计,跑到虎大王跟前儿说,各种族每日敬献的皆是些老弱病残,肉质粗鄙,实在是对虎大王大不敬,虎大王乃山林之王,本应当进食新鲜美味的肉食,那虎大王一时经不住诱惑,便让这小狐狸抓了一只小兔子来吃了,确实鲜嫩可口,比往日敬献的兔肉美味许多,便吩咐小狐狸从此每日为他抓捕鲜嫩的小走兽为食。那小狐狸得了虎大王的命令,于是在山林里为非作歹起来,每日里不知要祸害多少小走兽,只有一两只供奉了虎大王,余下的皆进了自己的口腹,却又四处宣扬他是为虎大王觅食,山林中的小走兽对虎大王愈来愈恨之入骨,便一起商议着要除掉他。终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各种小走兽齐心合力,趁虎大王熟睡之际,掘开山涧溪流,将虎大王活活冲到山谷里淹死了。至此,那只小狐也算是借着众人之手,为父亲报了仇了。”
崔绾绾说完,抬头,目光闪闪的看着师父,一脸娇笑问道:“师父,您说,虎大王是不是犯了傻?”
陈上师起初只是强打精神,想着爱徒一片孝心不忍抹杀,听到后来,双目渐渐闪亮,及至听完,目光炯炯神色凝重的盯着崔绾绾,半晌,见爱徒仍然似无事一样,只是一脸娇笑,双眸闪着童稚探奇的光芒,不由一时心绪复杂,怔了一息,终是微微一笑道:“绾绾,你这故事哪里看来的?有趣倒是有趣,只是,你小女儿家,学的是清歌曼舞,平日里可要少看这些闲杂古书,没的带坏了心性。”虽是责备之言,却无责备之音。
“师父教导的极是,绾绾谨记。”崔绾绾综观陈上师的言辞神情语气,心下已是了然,暗暗舒口气。
陈上师也未多言其他,吩咐紫苏唤仆妇摆了晚膳来,师徒而人一起用膳,又说了些闲话,崔绾绾便回锦云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