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你一言我一句,说着说着,一杯茶水见了底,相谈甚欢。
孟家良在官场上,没有几个官僚朋友,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损害了贪官污吏的利益,一心为了穷苦的百姓,而遭到排挤,这就造成他政绩突出,当官十年,却始终徘徊在绥德县令的岗位上。即便如此,孟家良也改不了向高官低头示下的臭毛病!在他眼里,从不把大官、小官放在眼里,只把百姓放在心上。所以,他很少浪费时间,去接待同僚官员。不过,也有例外,只要在他眼里,不摆官架子的官,他还是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否则,早就以公务繁忙,不待见了。
李宗明在他面前摆不起官架子,一者,他的年事高,是个清官,清官的脾气就是我行我素,不喜欢溜须拍马。二者,他是孟绮涟的爹爹,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给老人家留点好印象。
孟家良见这后生谦卑有礼,而感到十分荣幸。倘若,朝中多出这么几个年轻有为的后生,那这江山也就不会乱成这样。
孟家良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见他这般素身修养,既是欣慰,也很惋惜。这心里想起女儿,孟家良的脸色像是被抽干了血,痛苦不已。
李宗明细微地观察,见他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这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难受至极。估计,他又想起了他的女儿。
“孟大人,这是?”
孟家良原以为他是朝廷派来调查常祉渊的,倘若是这样,他就可以把心里的苦,一五一十说给他听。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终究朝中无官说不上话,苦了百姓不说,最苦的是女儿,受到了羞辱。
“没事,”孟家良把心里的苦,压了下去,转移话题道:“李大人是奉皇上的旨意,来我绥德办差,何时到达,今又住在谁的府上?”
李宗明道:“住在常祉渊的府上!”
“什么?”孟家良大吃一惊,猛然起身,怒视与他,对他友好的态度,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愤恨道:“没想到,李大人当了常祉渊的说客!”
“孟大人,此话从何说起?”李宗明被孟家良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他可是本着好女婿见未来岳父,满脸地讨好,可从来没想过惹他生气。却没想到,提起常祉渊,就打破了和谐的画面。
孟家良对常祉渊怀有极大的仇恨,这个仇恨,足以让他听说常祉渊三个字,就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
孟家良一刻也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解释什么,脸色铁青,看也不看他一眼,背对着他:“李大人,没事请回吧,下官还有很多政务要忙,恕不远送。”
说着,孟家良下了逐客令。
“孟大人,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常祉渊是我的仇人,你既住在他的府上,又为何跑到我这里来,你不就是想劝说我,向他屈服吗!回去告诉常祉渊,总有一天,我会数落他的罪行,送到皇上的面前,狠狠地参他一本。他若是怕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若是想要阻止,就派人来杀我吧!”
看来孟家良仇恨常祉渊是仇恨到骨子里,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写折子参劾他。只不过,常祉渊至今活得好好的,依旧骄横霸道,想必孟家良写上去的折子,被常祉渊朝中有人给拦截下。
说起来,拦截地方官员的折子,李宗明没少干过。一直以来,他是魏忠贤安插在翰林院的棋子,从全国各地写上去的折子,记录档案,是他的职责。利用职务之便,只要是魏忠贤想要弄清楚从哪里递上去的折子,李宗明会留有心眼,把这些信息,以书面形式交待清楚,交由手底下的太监,传到魏忠贤的手里。
一旦折子信息泄露,只要是地方官员以重金贿赂,委托魏忠贤,魏忠贤就会想办法把这些参劾地方官员的折子调包,重新写一份,做到以假乱真,将折子里的罪行改为功绩。或是,直接销毁,排除在外,绝不允许折子落到内阁大臣、皇上的手里。
现在想想,李宗明感到十分的羞愧,地方官员写上去的折子,很大一部分承载着他们的命运,以及对打击贪官污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就这样,把他们的折子毁掉,让那些贪官污吏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逍遥法外,到头来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继续加害同僚清官,为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