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男人的幸福?
“她受不得一丝委屈,否则她会大哭特哭个没完。那些长长短短,高低不齐的腔调难道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吗?”关于这一点他一辈子恐怕也是想不明白的。
但他马上想到了总让他做噩梦的一幕,那是一次彻底发泄后的哭泣: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鼻涕顺着鼻孔往下流,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最后这些流动的液体汇聚到了下颌,融为了一体。她哭的原因他早已忘了,记住这一幕就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幸好这样可怖的场景只发生了一次,我当场没晕倒真是怪事。”他侥幸地笑了笑。
“千万不能当面揭穿女人的谎话!她总会有各种解释在等着你,好像随时准备去应付你的质询。你说得言之凿凿,她越是蛮不讲理,而且嗓门越来越高,到后来反倒觉得说谎的是自己。”这是女人给他最深刻的教训,他得到这样的经验吃了足够多的苦头。
“自从怀了孩子,她的脾气竟然好了许多呢,每挪动一步就要让人搀扶,臃肿的身子压着瘦削的侍女身上。”他脑中马上浮现出了这样样的一副画面,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呵呵,灵儿和晴儿没被她压散架还真是稀奇的事!”很快他就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她一天走的路绝对没有她的腰围长,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想着。
这时大厅的门“吱”得一声推开,一拧身进来一个大约十几岁的使女灵儿,她有些慌张地说道:“爵爷,生了!生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他神情有一阵恍惚,他突然睁开眼瞪了灵儿一眼,“慢点说。”
灵儿赶紧咽了两口唾沫,“爵爷,生了个少爷,阿英生了个少爷!”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大了许多。
莫刚只是“嗯”了一声,听不出惊喜。
“阿英那里还好,不过……好像……”小使女有些踟蹰,不知道如何往下继续叙说。
他对下人吞吞吐吐最是厌恶,抬起右脚就要踹将过去。
侍女本就弯着的身子更矮了几分,她只能等待着这一脚,承受这一脚。爵爷发火只能受着,不能躲,更不能逃,这是作为下人必须要学会承受的,这样的处境更不是她第一次遇到。
今天爵爷的脚在半空收了回去,“自己是个心肠软的大好人。”他不由这样想着,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怕老婆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他的生活经验大多是从老婆那里得来的,他确有资格这样说。
不得不说他的判断有那么几分道理,男人的胆子都让老婆给磨平了,揉小了,哪还有胆子去做其他的坏事。
逃过一劫的使女口齿也变得伶俐了几分,“也不怎样的,听请来的医生说,阿英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位置不大好,流了不少的血。”
“儿子好是好,但是阿英生的又有什么用!”中年男人轻声叹息了一下,私生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使女报过信就小步退出大厅,轻轻掩上了门。
莫刚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自言自语道:“我终于有儿子了,可惜是私生子。”
眼前的光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本是没落的贵族,世袭着爵位,虽然采邑的供养比较微薄,但俯视治下子民高高在上的感觉总让自己沾沾自喜,毕竟他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年轻的时候父亲为他高攀了一门亲事,是帝都一个侯爵的二小姐。从这个二小姐进门那天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又忍,一忍就是大半辈子。
莫刚昏昏噩噩过了大半生,他有时候也会想再活一遍会怎么样。不过这个念头他很快就打消了,也很快就得出了最后结论:只怕更糟!
莫刚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真是神明开眼啊,去年亲近过的两个女人竟然同时怀孕了,巧得不能再巧的是竟然同一天产子,“我明明记得不是同一天做的啊。”他始终对这样的结果心存疑惑,大为不解。
大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再一次打断了莫刚纷乱的思绪。
“爵爷,夫人也生了!也是个少爷!”
“当真!”中年男子声音有些颤抖,终于有了嫡出的子嗣,做男人的腰板终于硬气了几分,他一团风火奔到了产房。
他刚要仔细端详一下在襁褓中的儿子,老婆有气无力的一句“我累了”就把他赶了出来。出得门来就看见使女灵儿,他随口问道:“阿英那边怎么样了?”
“回禀爵爷,阿英流了好多血,不过万幸的是,爵爷又添了个小少爷!”
他听到这个最后的结果神情一下子变得恍惚,他凭什么一天竟然多了三个儿子!
在依城堡内墙而建的一座小房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光勾勒出一个年轻瘦削女人的身影。她半靠在床头,披着单衣,掩着被子,身体两边各包裹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两个小家伙正甜甜地睡着。
她深情地凝视着自己两个儿子,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凡凡地做人。万能的神啊!保佑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所有的灾祸都落到我身上吧!”
她不知道,无论多么虔诚的祈祷,神明只会冷漠注视所有的不幸一一发生,却不会对弱者多出丝毫眷顾。她口中祈求的神明已经注定了她的苦难,她的两个儿子又怎会如此容易能够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