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物对先生如此重要,为何还要示於人前,应该收归珍藏才对。”
“如果将她的草书收藏起來,就是将她的才华收藏起來,这是她绝对、绝对不愿意的!”他的语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那两个“绝对”,他说得很用力。
“原來先生是个有心人,是我浅薄失礼了,请问先生可是这筱雅书斋的老板?”
“不是他,不是他!”李懋赶紧答道,“书斋的老板是位老伯伯,姓方。”
方伯伯!李懋刚刚提过的,我怎么给忘了呢!
“那么,先生是——?”我疑惑的问道。
“亡妻正是这座园林主人的掌上明珠。”提到他的亡妻,他的语气中生出了无限的伤感,我顿生错觉,以为他是幽灵,即将飘然远去,作別尘世。
“我虽然不懂狂草,也知夫人她用笔如神,苍劲有力,‘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大约就是如此吧!在遇见先生之前,我从未曾想过,这幅字会是出自女性之手,小女子敬服!”对於其夫人的离世,我感同身受,亦有伤感,因为受了母亲的影响,我一直都对才女钦佩有加,可是我沒能继承母亲的遗志,成为她期许的样子。
“姑娘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这是一个可笑的朝代,龙椅上坐的是女皇,匡助女皇管治天下的,是她的长女昇平公主,可对於才女的定义仍然是能歌善舞,而作诗挥墨的眞正才女却会被人耻笑,指责其失德,甚至其父母也会成为众矢之的。”他的话语裡,充满了对当世风气的鄙视与痛恨。他虽然提及了歌舞,语气中卻沒有对能歌善舞者的嘘夷,想來,他同样认同歌舞之技亦是才!
“‘女子无才便是德’是我娘最深恶痛绝的一句话,我娘也是眞正的才女,书画皆精,如果我娘还在世的话,听到你这么说,她一定很开心,如果她还在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成为你口中眞正的才女!”听我此言,我发现他的目光中增了几分对我母亲的赞许,少了几分厌世的悲苦。
回忆往昔,我的声音开始哽咽,因为不想被人看见我难过的样子,我转过身,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将目光凝在了他亡妻的这幅狂草上,幽幽问道:“落款的篆刻怎么唸?”
“秦骁戎!亡妻乃是文武全才,岳丈尙武,所以给爱女取名骁戎。”他的深眸裡,满满的都是对亡妻的追忆。
雾染双眸,珠泪盈框,卻始终不见有泪滑落!
“可不可以教我写这篇狂草?”我请求道。
“方伯伯忙中出错,误将亡妻遗作送出,幸得姑娘送还,在下感激不尽,不敢推辞。”
“多谢先生!”我扶礼道,“这幅字出自何处?”
“这首词为亡妻之作,並非出自名家之手。”字如人,他看字如见愛妻,情浓而烈!一个如此清孤厌世之人,感情竟是如此的浓烈,他——一定矛盾极了!
“可以唸给我听吗?”我再次请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