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闭嘴:“好了好了当我没说。”
狐柏无奈笑了笑:“魔祖,咱们说正经的,两位圣人对我用了惑心术,但狐族本身就有不蛊的效果,我确实被他们的威压逼得说不出话来,大部分神识也必须顺着他们的惑心术走,否则就痛苦不堪。但我还有小部分神识可以自主决定,那部分虽然越来越小,但只要有一点自主的空间,我是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能明白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做什么的。”
说到这里便只能叹息:“您都说了我成圣之前再无心魔,那我也不怕与您说句心里话。您也别见笑。”
罗睺知心大哥哥一样点头。
狐柏便自己闷透了那口茶,眼底微微湿润:“我原本整个计划,是我趁着量劫的混乱,火速收拾干净了北俱芦洲的这些个混蛋,把招妖幡还给女娲娘娘,让女娲娘娘先继续拿着几百年的招妖幡。”
“我这时候去西方教,以我的私人身份拜会两位圣人,童儿婢女都行,能做徒儿最好,在西方委屈个几百年,用几百年时间成个佛。成佛之后,再回来接妖皇之位也好,再把妖皇给小太子也行,反正那时候我就是妖族最大的倚仗,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凌了。”
“成佛的委屈?”狐柏自嘲笑了笑,“真的,我不在乎,什么委屈什么限制剁了我九条尾巴哪怕是要我去十八次轮回……若是能给妖族带来一个与圣人并肩的顶级战力,我受了也就受了,甘之如饴,绝无怨恨。”
“我记得……金乌去娲皇宫拿招妖幡的时候。”罗睺默然半天,果断暴露了鸿钧一直在偷看的事实,“用的是借,还与女娲说过了,务必遮掩天机,不让任何人知道招妖幡真正的主人。所以准提从发现妖族气运不对,来了北俱芦洲,找到你,花了将近一年……这是你一开始就在想瞒着他干清理妖族的事,对不对。”
“是,可惜没成功。”狐柏道,“后悔死了,我应该动作更麻利点,早点收拾干净妖族早点跑,让十殿下回昆仑山修炼,自己隐匿个几十年的行踪,这样准提圣人没看到我在使用招妖幡,便不知道让妖族产生这么大变动的是谁,猜到十殿下头上也好猜到谁头上都好,这无所谓,死活不认就是了……我只要等风头过去,再悄悄去灵山,还能安安静静成个佛。只要我做了佛祖,很多问题都就迎刃而解了。”
“可惜妖算不如天算……”罗睺低声道,“北俱芦洲那么大,妖族的地方也不小,准提却还是在你使用招妖幡的时候找到你,百口莫辩,赖无可赖,确实是你被天道歧视了。”
狐柏好笑:“无非是妖族运势不好,容不下我用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赢,于是我想挣扎一下,便和准提打了许久的禅机,一会儿愿意去一会儿又犹豫,只是在拖时间等女娲娘娘来。”
“女娲来了会如何?”
“我会想办法气坏女娲娘娘,让她大怒之下收回招妖幡,逐我出妖族,我了无牵挂,遁入西方。”狐柏叹息,“待我成了佛祖,有了话语权,再与女娲娘娘解释。我若是成不了佛祖,必然是身死西方……也不用与女娲娘娘解释什么了。可惜,元始圣人一来,女娲娘娘便不会出现了。”
“亏得元始来了。”罗睺不由唏嘘,“你这棋好险,听着我都觉得心惊肉跳,你去西方玩一趟你是要吓死我……”
“有句话叫做弱国无外交。”狐柏懂罗睺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不由感激,却还是道,“同理,弱小的妖族想在这许多大能之中辗转求生,又哪里能容易起来呢?我本来就是那一线生机,我问您,什么叫一线?”
本来就是以小博大,本来就是在不可能之间寻找一个可能,你对你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
能在陆压给你讲佛法的时候差点顿悟,知道你有那个修佛的资质,已经算是天道给你开挂了。
罗睺默默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和狐柏碰了碰,感慨万千:“辛苦筹谋。”
“我答应了帝俊陛下,自然要做的最好。” 狐柏揉了揉眼角,轻声开口,“既然女娲娘娘不来,我没有任何暂时与妖族划清界限的机会,那这个计划就彻底作废了,到如今……别的也罢了,我还可以给一个许诺。”
“嗯?”
“妖族不会做任何教派任何势力的附属,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带着妖族归属……”狐柏肃然道,“或者说嫁到任何教派去,西方教如此,阐教……也如此。我哪怕有一日嫁了人,也不可能把妖族当做嫁妆一并带过去,妖族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您是心魔……唔,心魔为证,若违此誓,九微情愿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对我发这誓?干嘛啊我和妖族又没关系……”
“帝俊陛下已经听不到了。”狐柏眼眶微红,“我那时猝然接了这么大的任务,满脑子都是浆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等我再想和他说,已经晚了……小殿下……小殿下心地善良,在西方那许多年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听我发这种毒誓必然会立刻喝止我让我闭嘴。如今嘛,也就对您说上一说,看上去是毒誓,说完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罗睺听的心酸。
一时间竟有点想把这小狐狸圈回怀里带她入魔把魔族的烂摊子交给她的冲动。
半晌,按捺下来,动手揉了揉这小姑娘的头发,心疼道:“那今后呢,你怎么办?”
“此计不行,想别的法子呗。”狐柏赖皮一笑,“壮大起来的妖族肯定会成为所有大能眼中的肥肉,可这会儿不还没壮大起来呢嘛,一个还欠着若干人命的种族,去哪里都是人人避如蛇蝎,大能们大约还不会这么快对妖族下手。这段时间……我再想想,天道既然给了我一线生机,就必然有解法,最多就是我还没想到。”
罗睺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去:“我不是说那么远的今后。”
狐柏疑惑:“那……”
“我说的是,外头,那俩。”罗睺道。
“这事儿还用说?其实元始圣人说不说那许多情话我都不会变心的。”狐柏道,“只要我没有办法与妖族划清界限,我就不可能去西方,一开始是和准提圣人虚与委蛇等着女娲娘娘来逐我出妖族,后来元始圣人来了他们一开始斗法,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罗睺犹豫着:“那你出去就能说话了,你不去西方……元始想带你回昆仑山,你去么?”
“他就这么不尊重我的意愿呀。哪怕我不愿意,哪怕我有事,哪怕我现在还在为了事业焦头烂额,他为了他的床笫之欢,都非得把我带回昆仑不可?那床笫之欢能欢得起来么?这情缘迟早要完吧……”
“……你个小姑娘,说这种床笫之欢的话能不能稍微害点羞?”
#你这样让我怎么接!#
“哦。”狐柏就伸出手来,在虚幻之中把手掌搓红了,往脸上贴了贴,“脸红没?应该害羞到位了吧?”
罗睺:“……”
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果然能让人轻松起来,狐柏自己都开心地笑了:“不逗您了……说来我今天都逗了您好几回了,您真可爱。一个忍不住就想逗您玩。”
“……”罗睺磨牙。
狐柏闷笑:“好吧好吧,那我问您一个问题。”
罗睺没好气地:“说!”
“您觉得,如今的妖族,被收拾得如何了?”
唔……
“还……行?”
狐柏笑道:“不行就不行,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罗睺尴尬地挠挠头:“你教他们规矩,是对的,你惩罚那些做那些魔道都不屑去做的事的妖族,也是对的,但……这种教导必然是潜移默化,需要长时间这样去做,让他们养成习惯,否则……在你面前他们立刻乖巧下来,在你看不到的时候一样会依旧故我。”
“是这样没错。”狐柏道,“可是话说回来,一直让我这么做,我会不会累死呀。我和十殿下管妖族规矩,今后就没有修炼的时间了?没有自我的生活了?这又是什么道理?若是哪一日我寿元尽了,十殿下有别的事,便放任妖族故态复萌?就像帝俊太一两位陛下过世之后妖族立刻不成样子一样?”
罗睺一愣。
那……作为首领,难免牺牲一点时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看看元始通天有一天到晚地盯着教中事务么?
于是,所以……
“你打算怎么办?”
“各族有大长老呢,我给他们示范了那么久的怎么管,他们该自己懂规矩了。”狐柏笑道,“本来还愁该怎么让他们对我心悦诚服,恭恭敬敬跪下叫我陛下,如今刚好,准提圣人来了,元始圣人也来了,更妙的是您也来了,刚才打的雷是道祖在不满对吧,那太好了,真是天都在帮我,谢过天道爸爸。我总算感受到了一次天道的浓浓关怀:)”
罗睺大佬不明就里,只能听小狐狸叽叽咕咕地给他说具体让妖族自觉奉她为皇的操作,渐渐那表情便愈加微妙了起来:“你还真是……你确定元始会帮你?”
“他不该帮我么?”狐柏反问,“哪怕没有这许多次的鱼水之欢,哪怕他和我素昧平生,只要我是帝俊陛下指定的妖皇,看在老友份上,他帮我一次怎么了?这事儿换了三清圣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办法拒绝我。”
罗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