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窗边的青年,用恍然大悟的眼睛打量着,从上了「光环轨道」后,就一直在认真端详着外面重复又重复景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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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什么?
在埃尔赛尤里整备导力器,维修武器的时候,杰克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怀斯曼到底是为什么才做到今天这一步。
导力器不会告诉他,拉塞尔老爷子不会,「卡佩尔」更不会。
没有人在想怀斯曼到底想做什么。整个埃尔赛尤里,除了声讨就是斥责怀斯曼带来的异变,搞得他们很辛苦,就是加紧维修埃尔赛尤的乒乓声。
在这里,杰克觉得自己还真是异类。明明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却还在关心着这种事情,这个时候不是应当齐心协力,一同解决有可能波及整个大陆的异变吗?
“…………哼。”
枪膛里塞入了一发复仇的子弹。
在这里越想越气,最后还是把一切的灾难都归结于怀斯曼。
如果不是他的恶趣味,杰克觉得自己就不用,至少暂时还不用在生死的关头徘徊,因为莱德的诅咒已经将注定的结局提前到了,马上就会发生的地步。
时间越来越不够了。
要和莱维讨论一下关于哈梅尔但事,还要和莱德做个了断,现在还要纠结要不要在和凯文约定好的事情上出尔反尔……
或许还可以和科洛丝表白?
将整备好的战术导力器,充满导力再一次调整完毕的「女武神」,正与战术导力器一同躺在桌上,随时待命。
他们的主人,此刻正心情烦躁。在天花板冷色调的白色导力灯下,抱着后脑勺,两只脚高高的垫在桌上,靠在椅背上,仰着劳累的大脑闭目养神。
杰克在想,这一段时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然后,在剩下这段被施舍的时间里,又要做什么,又要明白什么。
「幻兽综合症」的鼓动,已经越来越剧烈。就像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焰,无根的火焰,鞭笞着他的心脏,他的精神。
想了想,最后最后一个选项,还是没能逃脱被刷掉的命运。感到惋惜的同时,杰克也觉得,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种不解风情才导致自己,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追求着他根本就没好好思考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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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像那飘忽不定的蔷薇花一样,漫天飘舞的惨红,预示着某样遥远的东西破碎,只不过是经不起时间和灾难考验的虚幻之物。
邈远无云的天空,惨红的蔷薇、嫣红的玫瑰,在广袤的淡蓝色穹顶之下,肆意纷飞。
那不是花雨,而是花风。随着美的碰撞,而激荡出来充斥着香味的浪漫之风。明明是以命相博的战场,却飞舞着如此令人陶醉的花风。
已经分不清是蔷薇还是玫瑰,惨红与嫣红的交汇,纷纷扬扬的落下。不愿落下的,就随着高处的风在怪盗所设下的战场里,回旋、飘荡,拂过眼前,落在发上。
洁白的斗篷,在红花的风中翻飞,不停的变换着魔术师也无法想象得到的奇术。
当布卢布兰被约修亚问及为何还要在利贝尔纠葛不清时,站在高处的假面男子,微微仰头,以令人难以理解的言辞侃侃而谈:
「呵呵……那是因为此处有值得我盗取的事物。不仅是公主殿下高洁的气质,还有诸位的希望。」
红色光芒一闪而过,最终定格成一个红色的光点。
「……恶趣味,虽然比怀斯曼强了一点。」
「瓦尔基里」与「桑德洛特」在红色射线的指引下,瞬间铺天盖地的撒出一张由弹雨构成的死亡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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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更高的台阶时,「中枢塔」的承重柱上的满目疮痍,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股令人发怵的狂躁气息。
“真是的……我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瓦鲁特站在那里,一拳又一拳的摧残着「中枢塔」结实的承重柱。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碎石混合的刺鼻气味。
满地的碎石,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荡着一层惨白的灰,承重柱以瓦鲁特为中心,看起来那么纤细又那么千疮百孔的样子,仿佛很快就会被砸死。
“…………瓦鲁特。”
再一次站在堕入魔道的师兄面前,金百感交集。
但不论是怎么结果,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哼哼……你来了啊,能来到这里,想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没错。”金斩钉截铁的说道,“为了打醒你这个不争气的师兄,为了粉碎你的邪拳……这一次不必手下留情,我也会发挥出从师父那里继承的「活人拳」的精髓的。”
金摁响了关节,缓缓的摆正姿态。巨大的手甲,保护着巨大的手掌与粗壮的手臂,已经伤痕累累。
“来吧,瓦鲁特!”
同伴们,也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
但杰克很好奇,以前那个嗜杀的瓦鲁特,这个时候会出现的反应,应该是已经铺上来了才对。但是现在,瓦鲁特的表情,却让杰克握着反曲刀的力度,稍稍有些放松。
………………?
这一次没有抽烟,也没有狰狞的表情。瓦鲁特那一抹伤感而无可奈何的表情,却让所有的人都感到这一次的事情好像不对劲。
“呼……看来老头子的预感,还是应验了啊。”
瓦鲁特轻叹一声,金斩钉截铁的模样也稍稍改变了一些。
“师父的……预感?什么意思,瓦鲁特,你和师父的决斗果然和我有关吗?!”
金的胡思乱想,瓦鲁特并没有回应金的追问,而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想知道的话,就先打败我。”
两头军用魔兽从瓦鲁特的身后出现,杰克的手突然使不出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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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什么声音?
先不说露西奥拉的声音有多么的甜美,就这那相比科洛丝如带露薄樱般的双唇,露西奥拉特地涂了如蔷薇花般,带着一种迷离美的艳红的口红。在无声的世界中,迷离的红唇,也别有一番另类的美。
这种感觉,就像艾丝蒂尔和雪拉扎德站在一起,雪拉扎德那般充满着异域风情的美一般。
嗯,一定是这样,铁定是那种不一般的美。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们全都张着嘴却不讲话?
喂,殿下,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身体好得很,没有必要担心……
尽管杰克很努力的掩盖着他已经知道的事实,他还是明白,自己的听力已经被一种只有他,和那八个修女才知道的恐惧剥夺了。
“(妈的,至少再给我一点时间啊……)”
真是一种不痛不痒的折磨,是不是到时候完事了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不对,还要跟那些丫头决一死战……
视野扭曲,光影重叠。景象扭曲,人物的脸扭曲成丑恶的面貌,体型改变的令人作呕。整个世界都有被曝光了一样,只泛着一股即单调又恶心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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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在这里。
就当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只是「幻兽综合症」并发的臆想好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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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铺开了一张又一张的死亡之网,在呼啸的弹雨中,聆听着布卢布兰的宣告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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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去了注射器,直接咽下如同硫酸一般在腐蚀着自己的胃的肌肉兴奋剂。
握紧手中的反曲刀,又一次与瓦鲁特的嗜杀以命相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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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或许这种方式可以让露西奥拉的梦幻之音无效化。
虽然这么做,就像回到了最初进行飞行员训练的时候,被绑在回转仪上,没有半个小时不准停下的高速回旋。
当然缺点,就是随时都想吐。
中枢塔里,莱德透过水晶球,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乌发青年,在古罗力亚斯时,那死人不会感到异样的恶心,再度搅动着那洁白如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