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训,在一系列观赏效果极佳的训练场面过去后,尼奥仍旧打不过特工,尤其是特工首领,史密斯。
剧情的转机来自女主角崔妮蒂的吻和表白,在一段优美的感情戏后,尼奥忽然开了挂。
母体中的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数据流,他就像一个程序的管理员一样洞悉这个程序的所有数据,且能依此提前预知特工们的下一步行动,并在这种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了史密斯特工。
非常漂亮的故事,非常惊人的构思。
可“爱拯救一切”的逻辑让一切变得平庸——不是说这个故事本身平庸,而是“爱”在这里表现得太模式化了,太标准了,以至于显得十分虚假。
好在打斗十分精彩,而且故事显然还有很长一段后续,克莱尔稍微降低了一点期待值,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剧情开始向现实世界倾斜,在尼奥杀死了史密斯后,反抗军在现实中的根据地,锡安,受到了母体所派来的军队的打击。
为了赢得战争,尼奥在先知的指引下,决心去寻找母体的主机。
他在主机室里见到了“程序架构师”。
尼奥问他:“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你的生命是母体编程过程中一个内在不平衡等式的余数之和。你是一个变异的总数。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也不能消除余数,以达到数学上所特有的精准与和谐。”程序架构师回答。
大厅中响起一阵骚动,这段对话实在是太艰涩和难以理解了,就连克莱尔都只能半懂不懂地理解到一点点。
母体是一个程序,这个程序是为了让人类安稳地生活在其中而诞生的,它并没有逻辑上的完全自洽——程序架构师能做到这一点,可人类却无法接受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人类这种生物只能在混乱的世界里才能生存。
所以程序架构师只好设计一个带有漏洞的“母体”给人类。
而尼奥,就是这个程序中的漏洞的总和。
他被先知指引着来到程序架构师面前,而被毁灭以重塑母体世界,就是他诞生的理由。
从这里开始,电影的走向变得难以理解起来。
程序架构师给了尼奥两个选择,融入母体以拯救人类,或是放弃融入,放弃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和努力,去拯救崔妮蒂。
尼奥选择了后者。
其实这一部分的感情戏依然显得非常生硬,简直是“为了爱而爱”。
这一段剧情给克莱尔一种错觉,好像它根本不是为了展现人性的、打动人心的爱,不是为了令观众感动和理解存在的。
它只是简单地、直截了当地告诉观众:
我不关心逻辑。这行为无关逻辑,只是人类。
该死的是,经过了这样漫长的故事后,在整体氛围极其冰冷的过程里,克莱尔竟觉得被这样简单粗暴的感情戏说服了。
尽管理智上不喜欢,不接受,觉得荒诞……
但是的。
这很人类。
因为尼奥选择了崔妮蒂而没有选择融入母体,接下来人类必须面对机器人大军,紧接而来的又是大段大段的打斗剧情,史密斯特工复活,同尼奥进行最终决战……
这部分无脑打斗非常有效地舒缓了观众们的情绪,但克莱尔总是忍不住去回想程序架构师。
还有先知。
她隐约觉得这部电影讲述的东西远比她能够理解的要大,可她理解不了这故事到底是在讲述什么。
直到尼奥和史密斯一同死去,最后的最后,先知与程序架构师并肩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霞光,她才如醍醐灌顶般认识到这个故事到底是在讲述什么。
它在讲机器的进化。
也许不仅仅讲述了这个,可毫无疑问讲述了这个,并以此为整个电影的核心。
机器的优越性就在于其逻辑的严密和完美,它不会出错,永远自洽,是最顶级的实干家,可局限性也就恰恰在这里,如果现有的逻辑已经足够完美,它为什么要更换和突破现有的逻辑?
因为世上没有完美。
完美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
机器完美自洽的逻辑犹如一个闭合的环,固然它不会犯错,可它也无法挣脱原有的自我,通俗一点说就是这个系统锁死了,没办法升级。
要想进化,就必须打破原有的逻辑。
用什么来打破呢?
……爱。
并不局限于情人之间的爱,这部电影中的“爱”其实更像是“感情”,这是机器所没有的,也是机器所需要的。
可能有其他东西能让机器进化……但显然,它建造了母体,储存了人类的精神,并试图从人类身上得到答案。
它所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啊,我亲爱的疯机器。”黑暗里,洛轻声叹息,“这么多年,这么多世界,这么多困惑……你追寻的,你渴望的,你缺少的……”
她明明那么恨亚历山大,恨不能生啖其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却有着那么深切的怜悯。
亚历山大纹丝不动地坐在荧幕前,光幕印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就在你身边。”洛轻轻地说,“但你读不懂,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