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热,辩不明喜怒,“朕准了。”
文武帝如此爽快地允准她请罪辞官,圣心难测到无人能解,但其一点可明:除了别有深意,她的跪拜“屈服”占主要原因。三年懒朝,蔑视皇威,任性之极又高傲的她能当众行礼于人,能自称“臣”而屈人一等,这些不就是表明她放下尊严承认君氏的地位和权势,甘于臣服么?
她给了文武帝至高无上的颜面,承认了皇家才是天下最尊贵最有资格享受万民朝拜的氏族,哪怕她,也要在皇家面前低头跪拜。
这一跪一拜,文武帝赢了,君家赢了韩家。
二
早朝结束,韩文一人走在宫外官道,没有仆从侍婢,没有座驾马车,真真正正的形单影只。
宫门近在眼前,刚过去,抬眼就撞见门边站着人。
“殿上不见你出声,怎么半路拦人呢?”韩文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人,语气极其不善。
君白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等她,身上的太子正服未换,看来下朝便堵在此地。韩文挑眉打量他,印象中,从未见过他穿太子正服的模样,今夕一见,方知外面说书的为何赞他神人:华美的衣服穿戴在身,衬得匀称傲人的身材更散发男人魅力,绝代容颜上五官精致美丽,墨发梳进玉冠,一支白玉簪插在头顶,几缕长发垂直落在肩上,顺着衣襟悬挂胸前。他一身贵气,无论穿什么都飘飘若仙,太子正服让其增添华贵之气,再配上天人之姿和温润有礼的风度,真乃神人也。
韩文从不否认他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美称,但美男又如何,再美能得过她的小十吗?十个君白也赛不过小十!
“有什么话快说!我忙着呢!”对于君白,她向来不给面子,心直口快,有什么不满都当面指出,经常让对方陷入尴尬境地。但长此以往下来,不知道君白是修高了涵养还是脸皮也厚了,总之无论她说话多难听,他都能月白风清地一笑置之。
“从未见过妳穿这样的衣裙,很好看。”君白笑道,潋滟风目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正统的红罗衣,只有地位极尊贵的女子才能穿戴。但韩文表示,她更喜欢那件小雪为她订做的撒花烟罗衫,但阿南死活不肯同意,逼着她穿红罗衣上朝。她没心情跟人讨论衣服,随口敷衍一句:“我光着身子比穿衣服还好看,你要不要看啊?”
这样的淫词秽语出自闺阁女子之口,实乃失了廉耻误了女德,低贱至极。饶是君白,也禁不住惊骇。
韩文看君白脸色不对,瞬间提了三分精神,打趣道:“你都有女人了,还听不懂我的话吗?要不要细说?”
君白状似无奈地叹气,好心地劝诫她:“日后不要再说这等粗话,污了名声对妳不好,女子还是要自爱些。”
“你这么爱教育麻烦去教育别的女人,我用不着。”
“小栖想见妳。”君白依然温润地看着她,“进来发生太多的事,小栖一直想见见妳,向妳解释......”
“打住!”韩文伸手打断,“你们夫妻俩是不是有病啊,女的给男的说好话,男的为女的求情,唱双簧都没这么个唱法。拜托你们,以后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事自己解决好不?我真的没力气掺和你们的大乱斗,想玩什么自个玩去,别祸害无辜就行。”
君白精致的嘴唇微不可察地一抿,低沉道:”小栖想让我转告妳,宫中近来动作不小,花锦和平王不知筹谋什么。她怕妳出事,让妳多加防范。“
“真是够虚伪的。”韩文冷笑,“想让人不出事,办法多的是。直接废了花锦那女人不就行了,简单又有效,还能以绝后患,免了许多杀孽。她就是蠢得不可救药,非要用作死的办法来折磨大家。还提醒我小心?她还不如多多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吧,免得哪天被她那个好妹妹害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君白神色凝重。
“行了,你们自己玩吧,恕我不能奉陪。”她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土,大步向宫外走,经由他身旁时,停下来。“君白......”她偏头斜睨他,在他怔然的目光之下,三两下脱掉衣服,速度快到对方来不及做不出反应。等他欲出声制止时,她人已剥掉只剩下一条白色内裙,清爽地站在面前。
“妳......”君白愕然的失了声,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有目瞪口呆。
或许他的涵养修到高深境界,但她的厚颜无耻也达到无人能敌之步。
“官都没了,这御赐的衣服劳驾太子殿下还回去吧,没准花锦他们做梦都想要呢。别误会,你没机会看我光着身子出宫。”韩文把红罗衣扔到君白手上,伸伸腰,拍拍手,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