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茱萸红着眼圈,端着脸盆走了。
丁香对连翘说:“算了连翘,你也别不理茱萸,我看她挺可怜的。”
“她可怜?她明知道我为炭火的事,和银朱她们吵过两次,扭头就跟她们好上了,既然好了就别来找我。”
“茱萸也是,也是……”丁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这事确实是茱萸做的不地道,茱萸和连翘是同乡,两人一同进的宫,平时关系总要比旁人来得亲近一些。就因为一盆炭火,她明知道连翘和半夏她们闹得不愉快,偏偏也不知忌讳,最近行走进出都与她们一处,甚至比以往还亲近了几分。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半夏她们行走带上她,她也不用发愁没炭火烤头发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连翘和茱萸吵了一架,两人彻底不说话了,而茱萸的倒向,致使连翘也跟着站了队,站到了秦艽和丁香这一边。
“先别说这些了,别等会去训导司迟了。”秦艽说。
三人顿时顾不得说话了,回屋放好脸盆,就匆匆去了饭堂。
吃早食的时候,秦艽三个听旁的小宫女说,昨晚有两个小宫女被送走了。
跟她们不是一个院子的,不过昨晚三人都听见了哭声,因为当时已经熄灯,外面又黑,也不敢出去看,此时想来哭声大抵和这件事有关。
丁香的脸被吓得发白,连翘也神色难看。
“秦艽,你说她们是不是被送去了安乐堂?”丁香抖着嗓子问。
安乐堂是这群小宫女们才知道的地方,这次采选入宫的小宫女大约有一百多人,免不了有几个体质虚弱,或者不习惯宫里的环境生病了的。刚开始大家也没把生病放在心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病了请大夫开点药吃,或者用些土方法治都行,可这些在宫里是完全不存在。
宫里有规矩,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也就是说生病全靠自己扛,能扛过最好,不能扛过,若是越来越严重,上级宫女就会请示管事姑姑将之送走,以免过病给其他人。
送到哪里?
就是这安乐堂。
安乐堂是专门收容一些患了病的宫女和内侍们的地方,若是宫女内侍一生没有出宫,待到年老体迈了,也是送到这里。
这里本就是收容患病者的地方,病这东西最怕过病气,再加上无人照料,又缺衣少食,被送进安乐堂的宫女和内侍,极少能有人从里面再出去。
之前就有两个小宫女病得太严重,被送去安乐堂,没想到又来了两个。
果然之后她们听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一想法。
据说那两个小宫女都烧得说胡话了,管她们的大宫女实在留不住人,昨晚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人送走了。
会挑晚上送走,就是怕会吓到这群小宫女们,谁知还是走漏了消息,所以整整一个上午,大家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中午用午食的时候,打了饭后,秦艽没有忙着去吃,而是端着碗去找了银朱几个。
见秦艽突然出现,几个人都有些诧异,但都佯装没有看见她,甚至还彼此说笑着。
秦艽走到银朱面前。
“你干什么?”看秦艽直戳戳地看着自己,银朱忍不住道。
“银朱,如果我之前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你看现在天突然变冷,你还这么挤兑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昨天刚送走了两个人,这事你们也知道,如果因为这事害得我们生了病,到时候你也逃不了干系。”
银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道:“秦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挤兑你们?你也太可笑了吧,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事实上,半夏那日谁也不挑,就挑中秦艽诬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银朱。
不光是因为改名的事,还因为当初在进京路上,秦艽就和银朱因为她欺负丁香的事起过争执。
秦艽性格孤僻,相反银朱就会笼络人多了,如果没有她的挑唆,半夏不会那么凑巧就诬陷上了秦艽。
当然,也有一屋子八个人中,就属秦艽样貌最好的原因,一个样貌出众又有点不合群的人,不怪大家会针对她。可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现在这事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中有数,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银朱板着脸道。
“秦艽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欺负银朱?你天天欺负人还不够?”豆蔻义愤填膺道。
匆忙跟过来的丁香,上前拉住秦艽:“秦艽,算了。”
又?天天欺负?
秦艽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负责这处看台的是个姓曹的内侍,由他带着秦艽和另三个小宫女服侍。这种情况下,可轮不到秦艽出面,曹内侍来到近前弓着腰,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位置是你安排的?”
曹内侍也不敢叫屈,只是支支吾吾:“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这么啊。”
“那怎么把六哥安排到角落里去了?”
“这——”
“是不是你这狗奴才狗眼看人低,欺负六哥眼睛看不见?是久了没吃本公主的鞭子是不是……”
这时,宫怿说话了。
“安阳,此事不怪这奴才,我平时惯坐边角处,这样不会妨碍到别人,干什么也方便。”
吴王劝道:“行了,安阳,你为难一个奴才做什么。”
“奴才怎么了?奴大欺主的事还少?”
“安阳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一个柔中带着威仪的女声响起,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盛装打扮的丽人,被一群宫女拥簇而来。她是从北面看台过来的,此人正是刘贵妃,也是齐王的生母。
只看她面相,不说她已年逾四十,谁也不会相信她是齐王的母妃。她生得柔媚娇艳,又不失明丽端庄,与她发髻上簪的那朵牡丹花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