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我突然仰起脸,对着那虚无的天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冷笑道:“天意啊,真是天意啊!”
马艳丽不知所措,愕然地看着我,不明白我这一声长叹和这一声表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她一个字一个字试探地问道:“你……决定了?”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留下吗?和我在一起?”
“不,我决定去做陈大为的助理。”
“什么?你……,你……,你不是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会留下来陪我的吗?”
“我是说,你的回答会对我的决定产生重大的影响。”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马艳丽的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做陈大为的助理。”
“可是昨天晚上他那样地逼你,那样粗暴地对待你,你还要去给他当助理?”
“他是留美博士,是这一领域的专家,是我的长辈,我理应尊敬他。可是昨天晚上,我却表现得孤傲,不可理喻,还……。他对我生气,也情有可原。你放心好了,我此次到他那儿,我会好好地和他相处的。我是去当他的助理,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无足轻重的小职员,就像马教授说的那样,他也会器重我的,不会为难我的。”
“不,我不要你去。”
“你如果真是为了我好,就应该支持我去。”
“为什么?我不明白。”
“来吧,艳丽,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决定把徽章的事情告诉她。
“你看,这是什么?”我从手提包里小心谨慎地掏出徽章,放在手心,递到马艳丽面前。
马艳丽好奇地看着这件黑黝黝的物品,却不知道它是什么。
“这就是徽章。”
“徽章?”
“是的。你还记得昨天晚上陈大为拿着我的稿纸,指着上面的一个印记问我徽章的事吗?”
“记得呐。”
“当时我说我没有徽章,我说从来没有见过徽章。”
“对的,你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
“于校长也来逼问我徽章的下落,我也没有告诉他。”
“这……这就是……”
“对的,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那枚徽章。我撒了谎,我骗了他们,嘿嘿,……”
马艳丽睁大双眼看着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我似的,颤声地问道:“你骗了他们?”
我冷笑道:“哼,你没有想到我也会骗人吧。我为什么要对他们说真话!如果我对他们说我有这枚徽章,或者说这枚徽章在我手里,昨天晚上他们能放过我吗?他们一定会逼着我拿出来交给他们,不是吗?你看于校长那副样子,还有陈大为的那副模样,这是必然的。嘿嘿。”
马艳丽点点头,说道:“是的,昨晚于校长一听说徽章,眼睛里就好像闪着光,好像一头野狼一样,要把你生吞活剥地吃了似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副可怕的样子。”
我努力使自己恢复了平静,对马艳丽说道:“这枚徽章中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陈大为那样一个人,成立了一个组织,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来研究它、寻找它,本身就说明这枚徽章具有重大的价值。天有幸这枚徽章却落在我这个似乎毫不相干的人的手里,我怎么能轻易地放弃呢?更何况……更何况……”我迟疑着,思考是不是要把下面的话也告诉马艳丽,但很快我就决定告诉她,于是我接着说道,“更何况我有一种感觉,尽管现在还没有证据,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我感到这枚徽章和我的身世有着密切的关系,虽然我还说不好,但我感到我身世的全部秘密就藏在这枚徽章里面。”
马艳丽听得更加糊涂,不解地问道:“你的身世?徽章?它们之间有关系?”
“是的,有关系。我一定要通过这枚徽章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马艳丽好像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立即问道:“你是从哪儿得到这枚徽章的?总不会是祖传的吧?”
大概马艳丽作为她这样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身份会使她对有价值的东西的第一个观念就是祖传吧,但是她也知道我的整个人生故事,显然这枚徽章和祖传无关,一个从小被弃的孤儿能从哪儿得到一件祖传的宝贝呢?
“就是在那个荒宅里得到的。”
“啊,荒宅?”
“你觉得很奇怪,是不是?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得到它完全是一个意外。你瞧,荒宅里其他东西我都没有拿,却偏偏拿了这枚徽章,你看它是不是和我特别有缘?而且我在那座荒宅里发现了这枚徽章,这枚徽章也不是无缘无故地落在那座荒宅里的,它好像有灵性似的,就在那儿,等着我来,等着我来发现它,当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跟定了我。”
“真是不可思议啊!”
“因此我想,如果这枚徽章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座荒宅和我或许也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这里,只见马艳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你说了这么多,我乱了,我全都乱了。”
我慢慢地把徽章重新放进手提包,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所以,你知道我的决定了。”
马艳丽好像在做梦似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使命,我无法逃避,我必须用我的一生去追求,去探索。我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既然这样的命运落在我的身上,我就要去承担,不管这个过程有多危险,有多痛苦,我都必须去。”
“去……,去……,天哪,我能和你一起去吗?”马艳丽有些绝望。
我轻轻地笑了笑,安慰她道:“艳丽,你的家在这儿,你的亲人在这儿,你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儿,你不可能离开这个城市的。”
“不,我能,我能,……”
“别说傻话了,艳丽。你也不要哭了,哭有什么用呢?你还是祝福我吧!”
虽然我和马艳丽年龄相同,平时也多得她的关照,但此时我却像是她的大姐姐,比她成熟得多。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变得成熟了这么多,以前我可是和她一样喜欢哭、喜欢笑、喜欢疯、喜欢闹的,但是现在,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分别,面对那未来茫然无措的命运,我反而不想哭、不想笑、不想疯、不想闹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待这一刻悄悄地过去,让它默默无声地过去,等待那一刻悄悄地到来,让它默默无声地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