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迷惑,他五官深邃俊朗,却偏偏剃了个光头!不过看着并不奇怪,反而有一种清傲出尘的洁净。
他说,“我们从侧门进去,别去惹亦真了……”
他能进去?莫非他就是方净土,参云居士?淡青色的山岳在缓缓移涌…
“小公子为何独独喜欢恒论?”
沈玉谦这才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落落大方道:“世人追逐的恒,其实是无经纬无古今的虚妄……”
“小小年纪虽有些见解,却是极端了些……你是谁家的孩子?”
“学生家在南居贤坊,是沈氏三房的孤子沈玉谦。”说着深深一揖。
“我还没收你就自称学生了?”口气温和却又透着不容接近的距离感。
“全京城的读书人在先生面前都是学生!”
沈荞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坏了他的事,这个破小孩还真有两下子,不卑不亢的,话说的也挺漂亮。
“我早已不收学生了。”
他带着四人走过洁净的甬道,终于来到一个清幽的院子,下人纷纷恭敬行礼,灰衣小童打开灰色的棉门帘,几人进到一间阔朗的屋子里。
见过书房,没见过这么多书的,整整两面墙全是顶天立地的大书柜,最高处要爬了梯子才能拿到,然后就是粗腿的原木大书桌,惊人的是由整块木板做的桌面,通体未上漆只打蜡,木纹清晰狰狞,方净土的品味果然奇特。
地上还有两只水缸大的瓷缸里插满了画轴,几个原木树根锯的大笔筒里全是毛笔,窗下的琴桌上放着一把大蕉叶古琴和一只三足青瓷香炉。
两旁的花几上左手一盆虎须菖蒲,右手一盆兰草,冰裂纹的窗格镶的是玻璃,十分透亮,垂着淡青色帘子和石青色的束链。
很快有小厮端了茶进来。
“我只喝青茶,不知道小沈公子是否习惯?这位是……”
沈荞垂目而立,她早已适应这样观察环境和人。
“家中三姐,不放心玉歉一人出门,她,幼患眼疾不能视物。”
方净土听了淡淡瞟了沈荞一眼,小女子睛青眼白,真是个瞎子?当下也不点破。
“请……”姐弟两都端起了茶盅,各饮了一口,确实是上好的青茶。
“我确实不再收弟子了……天气冷,喝了茶就早些回去吧!”
沈玉谦失望道:“看来先生还是觉得我愚钝了……”
一般人总要客套几句,说你不愚钝,挺聪明的,但是方净土只低头喝了口茶,并不解释。
“我可以送你几本书,若能通读理解,不比做我的学生差的”
“谢谢先生!”
沈玉谦知道他这样的人,虽然看着和气其实很固执,胡搅蛮缠对他是没有用的,他不是要送自己书吗?这也算是大有收获了。
“五弟你先出去片刻,我同先生说几句话”
沈玉谦差点失手摔了茶盅,三姐这是要干嘛?使美人计?方先生可是不近女色的啊,他整个院子里就没有一个年轻女婢。
“三姐,我们还是走吧,先生赠书赐茶已经很是难得了”
方净土看他一眼,小孩子倒挺明白的,不知这小女子打的什么主意?他淡淡一笑,“不妨的,我愿闻其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