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所以即便出了意外,我也只会死在战场,而不是那肮脏的牢狱中。而霍家是出身在这权贵朝堂中的人,所恃之物都有易变的因素。在这金陵城里,县君应该比我更如履薄冰。还请县君在浅滩涉足时,谨慎小心。”
李意的言语中看似善言,却带着那么一丝挑衅的意味。他这是在说,霍家善于权谋,但最终也可能被权谋所终。
而事实上,霍家后来也的确是栽在了杨亦姝和义王手中。
如今再听这番话,霍南君竟觉得颇为警醒。
李意还未弱冠,就有这番见地。难怪他能以魏人身份在南朝封王,还能成为她霍家日后的夙敌。
前世时,杨子雍有霍家支持都被李意压得喘不过气,若今生没有了霍家,就杨子雍那个猪脑子,还不被他给玩死?
但他笃定的语气,就是让霍南君浑身不舒坦。遇上他,她就得赔尽一身风度。
李意饶有兴趣的看她,以为这只深宫里的小豹子又想对自己亮爪龇牙。
却见霍南君一语不发,转身便走。若这家伙知道后来的事情,现在肯定会笑得十分张狂。
李意见她要走,唤了一声:“喂!”
喂什么喂!霍南君真是一刻也不想见到这狂徒。
“你的东西不要了?”李意托着瓷盅的手悬在半空。
“你想要便留着吧,大不了我就报给内廷所,东西失窃了便是。”
霍南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意怔在原地,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倏尔失笑。
谁说永宁县君和颜敦厚,她分明是个坏脾气的。
尤其对着自己时,异常的坏!
……
夏日炎炎,整座台城就像被架在火炉上。热气蒸腾的石板路,走上一段便能让人挥汗如雨。
这日,霍南君靠在榻子上看书。
幽草搬来红木双环孔的冰鉴,为她打着扇子。从冰鉴两侧的小孔中散发的凉气,随着扇子扑来。这丝冷冷瑟瑟,才能让宫里好过一点。
幽草道:“小姐,这金陵跟江州的夏天一样热得很。”
霍南君安然的翻着书:“是啊,在江州时,我们还能寻个风景清幽地,躲一躲。哪像这宫里被关得密不透风的。”
“也不知老爷和夫人怎样了。这样的天气,夫人最是难过了。”
霍南君放下书,想起自己的母亲。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了。
“母亲常犯心绞痛,天气闷热,最怕出汗了。说起来这个月的家书来了没有?”
“还没呢。夫人知道小姐巴巴的盼着,想来也快了。”
想起前世时,母亲也是因为心绞痛病逝,霍南君心头便一阵乡思。
就在霍南君看书时,门外的竹帘被揭开。汶阳公主顶着一身热气,进了屋来。
她看见榻子上的霍南君,没好气地道:“也就你还坐得住,你晓不晓得,别的宫里都热闹成什么样儿了!”
霍南君微微一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