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随着我一天一天懂事,渐渐的,我就开始察觉很多关于村子和老爹他们的怪事。
阿爹身体壮实,但从来就不下地干活,可即便如此,家里似乎也一直都是衣食无忧,等我脑子里对钱有了更深层次的概念之后,我就发现,这哥们儿啥事不干的,可兜里就好像有用不完的钱一样。我是在县城里读的初中,穿着打扮什么自然比不上城里的孩子,只是我心里一直奇怪,城里这些同学一个个穿的挺光鲜,但身上的票子却都少得可怜。
有一回,老爹来县城看我,顺便给我那个月的生活费,回学校以后,正好班主任找我谈话,我也忘了是什么事,反正当时是拿什么东西,我顺手就把那个月的生活费给掏了出来,班主任只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诶,陈杰,你这是哪儿的钱?”班主任人挺好,他当时就是怕我干了什么坏事。
我一脸茫然,“这,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啊,就一千多。”
班主任笑了,“你这一个月生活费都比你班主任我一个月工资高多了,行了,快收好,别随便给人看到,也别显摆,你现在有钱那是托家里的福,可不能不好好读书啊,将来自己也能赚钱。”
要知道那是九几年,普通职工的月薪就几百块,可我当时根本就没那个概念,小时候在家里我都不带钱的,虽然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没啥好东西,但只要我想要什么,老爹根本都不带眨眼的。
就因为这件事,我才开始意识到,家里那位他娘的也忒有钱了一点儿,可是我一直没弄明白老爹是干什么的。
我只知道,每一年,老爹都会带着村里的一些青壮年出去一段时间,有时甚至一整年都在外面,我就想着他会不会是在外面做什么买卖。
爷俩都在家的时候,我那老爹完全就是闲人一个,没事就爱跟村里那些小媳妇大闺女说说笑笑,他娘的,等再懂事一些之后,我开始怀疑这老不正经的家伙是不是在外面养小老婆啊。
这些事情我没法去问老爹,问了老爹也只是冲我呵呵一笑,在这些方面,我跟舅舅更近,比起阿爹,舅舅是个更为沉稳的人,我跟他之间不像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倒更像是那种忘年交。
高二那年暑假,有天我去了舅舅家,正好老爹又带着人出去了,大热的天,闲着没事,我一边啃西瓜一边问:“老舅,你跟我爹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舅舅抽了口烟,笑了笑,“呵,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把西瓜皮往地里一扔,“我早就想问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村里上上下下都听你跟老爹的,搞得就好像阴河边上的土皇帝一样,你瞅瞅村里那些跟我年纪差不多了,他们见了我就跟、跟那啥似地,还冲我点头,就好像我是什么领导一样,搞得我在村里混了这么些年,一个朋友都没有。”
“呵呵呵……”舅舅笑得更开心了,“有人对你恭敬,你还不喜欢?哼,不知好歹。”
“别,咱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我爹在外头搞什么合伙企业,村里那些叔叔哥哥都是你们厂里的职工啊?”
老舅伸了个懒腰,“别瞎猜,过好你的太平日子,等你到了年纪,该你知道的就一件不落的告诉你,就怕到时候,你小子躲都躲不及。”
我一听老舅这口风,估摸着家还真有产业等着我去继承呢,不由得我就想起电视里那些家财万贯的二世祖,豪车、美女、别墅……再看看自己,大热的天,跟一徐娘半老的中年人坐在一起,一边啃西瓜一边侃大山,嘶……估计老爹那点儿产业也够呛。
今年也不知道挂什么风,暑假还没过完,阿爹他们就全都回来了,我躺在宅子里,大老远就听到他们一个劲儿在那儿骂娘。
我心想这回出去估计是赔本了,见老爹灰头土脸的回来就挖苦他。
“哟,这生意做得不错啊,看您这造型,也得有半拉月没洗了吧,哪天也带我出去沾沾光啊。”
阿爹咧嘴一笑,我最受不了他这表情,妈的一天两包烟,那口牙却白得像是能反光一样。
“买卖嘛,还能尽是赚头,亏小赚大,你懂什么。”
阿爹没再理我,赶紧跑去屋里洗澡。这些年河西村是越来越有钱,除了老舅家里,空调、电热水器这些都是最低配置,我家后院还停着一辆悦翔,但自从老爹心潮澎湃的买回来之后,那车根本没怎么悦,现在锈得就只剩下翔了。
阿爹进屋后没多久,我又听到村口传来汽车的声音,出门一看,正巧秦二麻又来他家窜门儿了。
秦二麻原名秦山,跟我年纪差不多,黑瘦黑瘦的,鬼点子多得很,在村子里,秦二麻子在同龄人当中,算是跟我走得最近的,我俩关系是挺好,但还没到交心的份儿上,主要是吧,我觉得二麻子这人忒狡猾,跟这小子在一起,我总是自觉不自觉就想要防着他一手,但也有可能就是我自己毛病多。
“嘿,杰哥,天够热的,咱要不又去水坝那儿玩儿玩儿,嘿,早上我就看到一群县城里的人往那去了,里头好几个女的长得都不错。”一边说一边淫笑,二麻子还举起了总是挂在他脖子上的那望远镜。
二麻子有个哥哥,现在大概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我小时候见过他几回,和二麻子完全不同,他的哥哥秦风长得非常壮实,能干得很,秦风十岁不到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爷爷在外面跑了。老舅来村里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秦风就离开了村子,那天老爹是带着我一起送秦风上车的,临别的时候,老爹还跟他单独聊了半个来钟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风现在在什么地方,二麻子也不知道,那望远镜是几年前秦风托人给二麻子带回来的,二麻子就一直把它挂在身上。这本来可以说是代表兄弟情深的信物,但被二麻子这鬼东西一搞,倒成了我俩偷窥大闺女洗澡的利器。
我不算什么老实人,再被二麻子一带,以前干的破事也不少。不过去水库偷看女孩子洗澡多了,我就发现二麻子那欣赏水平实在不咋地,他口中说的貌若天仙,哼,一般人还真没法接受。
加上现在外头这么热的天,我正犹豫着,就看到村口陆陆续续的停下了三辆吉普车,跟着十几个人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出现不到一分钟,几个村里的叔伯就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把那些人给拦住了。
两边的人没说上几句,我就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打前头的一个陌生人拍了拍老六叔的肩膀,结果老六叔立刻就推了他一下。
“好像出事了,走,去看看。”我立刻往前走。
二麻子把我拉住,“杰哥,村里的事,咱们小辈子不能管。”
也不怪二麻子这样说,老爹以前当着我们这些小辈说过,河西村遇上天大的事情,年纪不够二十的,都不能站起来出头。
老爹就跟当年的爷爷一样,既不是村长,也不是村干部,年纪跟那些老人更没法比,但河西村的人好像就认老陈家的话,他说过的那些戒条,村里的人从来不敢违背。(各位朋友不要忘记收藏,多谢。)